李小鱼咬紧下唇，将全部的精神力都灌注到右手掌心。她开始尝试，用自己那源自【命运编织法阵】的奇异力量，去触碰、去梳理那根濒临断裂的命运之线。
这个过程，远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和消耗巨大。那根线不仅仅是脆弱，更充满了顽固的、代表疾病和衰亡的负面力量，它们像无数细小的黑色荆棘，缠绕、撕扯着主线，抗拒着任何外来的干预。
李小鱼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某种温暖的、如同生命源泉般的能量——也就是所谓的“功德”——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失，如同决堤的洪水，通过她的手掌，涌向那只波斯猫。
每流失一分功德，她的身体就感到一阵虚弱和寒意。掌心的图案越来越烫，几乎到了灼痛的地步，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负荷。
“怎么样了？它……它是不是动了一下？”旁边的赵先生一直死死盯着猫，此刻他像是看到了幻觉，声音颤抖地问道，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打扰到李小鱼，只能在一旁焦急地踱步，双手紧握成拳。
“别说话！”李小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吃力，“我在……集中……”
“五万块！我钱都准备好了！你可得……可得有点效果啊！”赵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他并非吝啬，而是这五万块承载了他全部的希望，“雪球……雪球它……”
李小鱼没有理会他。她此刻已经无暇他顾。她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与那股衰亡力量的对抗中。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功德”作为能量，一点点地去抚平命运之线上的裂纹，驱散那些缠绕的黑色荆棘。这个过程就像是在用最纤细的丝线，去缝补一件即将彻底破碎的、浸满剧毒的衣服，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自己也会被反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诊所里只剩下李小鱼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赵先生压抑不住的、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汗水已经浸湿了李小鱼额前的碎发，黏在她的皮肤上。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身体也开始微微摇晃。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开始模糊。体内的功德几乎被抽空，那种空虚和无力感，让她觉得自己也像是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
但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掌心下的那根灰败丝线，终于发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于无的淡金色光泽，顽强地从丝线的核心处渗透出来，虽然极其微弱，却如同黑夜中的星火，驱散了一小片黑暗。那些细密的裂纹，似乎被这丝光芒勉强黏合了一些。
“喵……”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幻觉般的小猫叫声，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两人的耳中。
紧接着，原本几乎静止的波斯猫胸口，忽然有了一个虽然微小、但比刚才明显了许多的起伏！它的呼吸，似乎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
“动了！它叫了！它真的叫了！”赵先生猛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声音因为狂喜而破音，他指着波斯猫，又看向李小鱼，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你……你真的……”
李小鱼在听到那声猫叫的同时，也猛地松开了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巨大的脱力感瞬间席卷了她，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诊疗台边缘，才没有摔倒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施救，比她跑完一场马拉松还要累上百倍，那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疲惫和虚弱，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暂时……暂时稳住了。”李小鱼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她看着赵先生，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严肃，“它的生命力……暂时被我强行拉回来了一点。但这只是暂时的！它的问题非常严重，根源并没有完全解决。你必须，立刻！马上！把它送到设备最齐全、能够进行24小时监护的大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和支持治疗！否则，它随时可能再次恶化！”
她喘匀了一口气，看着赵先生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一字一顿地补充道：“记住，赵先生，奇迹……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赵先生看着诊疗台上虽然依旧虚弱，但确实有了呼吸起伏，甚至还极其微弱地动了动耳朵的波斯猫，再看看眼前这个仿佛随时会晕倒的年轻女孩，心中的震惊、狂喜、困惑、感激……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傻子，李小鱼此刻的状态，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感，隔着几步远都能感受到。他终于有些明白，对方口中的“特殊方法”和“代价”意味着什么。那绝对不是轻松的“摸一摸”。
“好！好！我明白！我马上送它去！立刻就去！”赵先生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俯身，用最轻柔的动作将“雪球”重新抱回怀里，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机。他动作麻利地掏出手机：“钱！五万块！我现在就转给你！你的收款码……”
李小鱼勉强支撑着身体，指了指墙上贴着的诊所收款码。
赵先生飞快地操作着手机，很快，李小鱼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到账提示信息。
“谢谢！谢谢你！李医生！无论如何，谢谢你给了雪球一个机会！”赵先生此刻的语气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怀疑和命令口吻，只剩下真诚的感激和急切。他紧了紧怀里的猫，转身就往外冲，“我现在就送它去医院！后续……后续我再联系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拉开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深夜的街道里，只留下一串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诊所的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和寒风。
室内，只剩下李小鱼一个人。
紧绷的神经一松，那股排山倒海般的虚弱感再也无法抑制。李小鱼双腿一软，几乎是瘫倒般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双手撑着额头，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浑身发冷，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就是……功德大幅消耗的后果吗？
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空虚和脆弱感，仿佛自己的生命本源被硬生生抽走了一大块。
“天道平衡……至关重要……”
那个古老的声音，如同疲惫后的回响，在她脑海中幽幽浮现，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
“强逆命运，必承其重……功德，乃维系平衡之基石，亦是汝身之护佑……轻耗则伤，重耗则危……”
李小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这一次的经历，让她对“代价”和“平衡”这两个词，有了前所未有、刻骨铭心的切身体会。功德，不仅仅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能量，更是维持她自身与这份逆天能力之间平衡的关键，是保护她不受命运反噬的屏障。
五万元的诊疗费，对于刚才消耗的功德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它更多的是一种对凡俗规则的交代，一种让这次“逆天”行为在世俗层面显得不那么突兀的“理由”。真正的代价，是她自己承受的这份虚弱，以及那几乎被抽空的、不知何时才能补充回来的功德。
看来，以后使用这“命运编织之手”，必须更加谨慎了。而且，必须想办法……积累功德。治病救人，行善积德……这不仅仅是为了提升能力，更是为了保护自己。
夜色更深，诊所内的灯光映照着李小鱼苍白的脸庞。她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消化着这次昂贵的“教学”。命运的丝线在她手中，既是无上的恩赐，也是沉重的枷锁。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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