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我的眼神的那一刻,雨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青雅识趣地拉走定豪,“给他们一点空间吧,这段时间雨藩的状态,你还不清楚吗。”
我没听清青雅给定豪说了什么,只是之后定豪愤愤的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看着雨藩,眼睛里满是笑意,“想学什么?”
雨藩没有看我,只是不自然的说:“不需要你教我什么的,我想自由潜。”
我自动忽略雨藩的不需要我,穿好装备,带她去热身,雨藩不乐意了,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热过身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轻轻取下她的面镜,故作严肃地说:“雨藩,你不认真热身的话,在水下很容易出现BO(bleakout,自由潜水时因低氧导致的意识丧失。当在水底闭气时间过长,大脑就会因供氧不足而陷入昏迷)。到那时,为了救你,我就不得不对你进行人工呼吸了,你应该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吧?”
我看着雨藩的脸顿时泛红,她低下头,嘴里小声嘀咕着,还没等我问她,她就说:“我觉得热身还是非常重要的,快开始吧,赵老师。”
......
开始实操的时候,我总是围着雨藩,我总担心她逞强一次性潜太深了,这是初学的大忌。我看着她,时而指导她的憋气方式,渐渐的,她憋气时间变长了,潜水的深度也随之多了。她的兴致也愈加高涨。
“牧尘,我们来比赛好不好 ?”
看的出来雨藩现在很开心,我们之间少了很多疏离,看着她的眼睛,我根本说不了拒绝的话。
“可以,但前提...没事开始吧”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好她,我心里想着我潜一会儿就上来,雨藩就不会潜太深。
开始后,我们慢慢潜下水,我在雨藩平时潜水深度的多半段就上潜了,我等着雨藩,我想她很快就上来了
并没有如愿发生,在比预想中迟缓了约莫5秒的时间,这短暂的5秒仿若被无限拉长,容不得我有半分思考的时间,我便急忙朝着她的方向潜去。水下世界一片静谧又带着几分压抑,雨藩在距离水面不算太深的地方静静地即将下沉,没有了一丝动静。我迅速抱住她,那一刻,心中猛地一沉,她已经陷入了昏迷,柔软的身体毫无力气地靠在我怀中,往昔灵动的模样消失不见,只剩下令人揪心的寂静。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怀中的她那样轻,那样脆弱,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岸,刚一上岸,工作人员便有条不紊地迅速围成一个保护区,我甚至来不及向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立刻展开BO后的急救方法。
我轻轻贴近雨藩的耳畔,小心翼翼而又带着一丝急切地低唤着她的名字,同时将自己的气息缓缓对着她的口鼻吹去。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心中默默且充满祈愿地念叨:“雨藩,快醒过来啊!”
可雨藩依旧毫无反应,情况危急,不容我有丝毫犹豫去顾虑那些平日里讲究的礼仪分寸。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般紧紧锁住雨藩,离她的脸庞越来越近,就连她脸上那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绒毛都清晰地映入眼帘,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咳嗽,雨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当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电流瞬间窜过我的全身,耳畔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滚烫的热意。我凝视着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开口:“你可把我吓坏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话语中不仅有对她的关切,还夹杂着刚刚那瞬间失而复得的心有余悸。
可雨藩并没有避开我的目光,她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迷糊与茫然,显然还未完全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那样静静地凝视着我,眼圈却一点点泛红,似是委屈、害怕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渐渐地,我听见她抽泣的声音,声音里满是委屈和难过。我忙不迭地将她扶起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能有些慌乱地看着她眼睛说道:“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水里你出现BO,但你醒过来就都好了。”我越说越是自责,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不哭了好不好?”说着,我眼里满是深深的自责与心疼,轻轻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不断滑落的眼泪。
雨藩泪眼汪汪地凝视着我,那眼中氤氲的水汽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她声音哽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喉咙,艰难地吐出字句:“你没有好好维护我,那块玻璃碎掉了……我好难受,我一点也不舒服...”每一句话都似钝刀拉扯着我的心,她的哭诉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几乎要把我淹没。
旁人听不懂雨藩在说什么,只有我,只有我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紧紧抱着她,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也弥补不了。
当青雅与定豪匆匆赶来时,雨藩缓缓从我怀中抽离。她的目光触及我的瞬间,我下意识地低垂眼帘,不敢直视那深邃的眼眸。咸涩的泪悄然滑落,滴落在细软的沙滩上,瞬间被吞噬,只留下一片细微的湿痕。
“带她去好好休息一会吧。”我强撑着平静的口吻对青雅叮嘱着,却不知,眼角的泛红早已出卖了我。
在不远处,定豪默默凝视着我,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