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楸禾坐在金色大厅地下咖啡厅的角落,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萨赫蛋糕。巧克力涂层太厚,叉子尖在上面打了个滑,蹭到了手机屏幕上。
她抽了张纸巾擦屏幕,正好看到林淮砚发来的新消息:
「蛋糕上的巧克力别吃,上次你说太甜」
顾楸禾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确实讨厌过甜的巧克力,但那是三个月前在学校食堂的事了。当时她掰了半块市售巧克力派给林淮砚,他咬了一口就皱眉说“糖精超标”,而她回了一句“甜得我牙疼”。
——他居然记得。
她低头把蛋糕上的巧克力层剥开,推到盘子边缘,然后拍了一张只剩杏酱和海绵蛋糕的部分发过去:「遵命,林管家」。
林淮砚回得很快:「管家让你拍钢琴厅的后台通道,别只顾着吃」
顾楸禾撇撇嘴,但还是乖乖起身,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溜到了后台走廊。淡金色的壁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拍下贴着“选手通道”的门牌,又顺手拍了一架被遗落在走廊角落的调音器。
「猜猜我在这儿找到什么?」她故意把照片截得只露出调音器的一角。
林淮砚这次没立刻回。顾楸禾把手机塞回口袋,慢悠悠地晃回咖啡厅。等她重新坐下时,发现聊天框里多了一张照片——是他们学校音乐教室的钢琴,琴盖上放着一盒维也纳咖啡,旁边是她的乐谱,右上角还画了个小小的叉。
「你的莫扎特奏鸣曲,第三小节指法错了」
顾楸禾差点被咖啡呛到。那是她上个月录了发给他听的练习片段,当时他说“还行”,她还以为他根本没仔细听。
她低头翻乐谱,果然在第三小节找到了自己用铅笔做的标记——她确实改了指法,因为原来的跨度她够不着。
「这叫灵活变通」她嘴硬地回复。
「这叫偷懒」林淮砚回完,又补了一句:「比赛别这么弹,评委听得出来」
顾楸禾哼了一声,把手机扣在桌上,但嘴角没压住。窗外,维也纳的黄昏像融化的焦糖,缓缓裹住城市的尖顶。
咖啡厅的电视正在播放足球赛,一群本地学生突然欢呼起来。顾楸禾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进球回放——某个球员在禁区外一脚远射,球划出夸张的弧线撞入网窝。
她随手拍下电视屏幕发过去:「这弧线像不像你上次踢歪的那球?」
林淮砚这次回的是语音,背景音嘈杂,估计是在操场。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喘息,还混着几声队友的起哄:“……那球是风吹的!”
顾楸禾笑着打字:「物理课代表还怪天气?」
「总比某人把算错的加速度怪给地球自转强」
她正要反驳,服务员突然端来一杯新的维也纳咖啡,杯底垫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一行字:「选手通道的调音器是C-520型号,音准偏差+0.3,记得避开用」。
字迹工整锋利,和林淮砚的作业本如出一辙。
顾楸禾捏着便签纸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抓起手机:「你调查过这儿的调音器?!」
林淮砚已读,没回。
五分钟后,聊天框才跳出一张照片——学校图书馆的电脑屏幕,显示着维也纳音乐厅的官网页面,搜索栏里还留着「后台设备清单」的字样。
顾楸禾咬着咖啡杯沿,此刻维也纳的黄昏甜得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