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铁艺围栏上的爬山虎在血色夕阳下泛着金属光泽，林芙用指甲抠了抠发黄的叶片，"你确定这玩意通电？"她转头看向正在系鞋带的魏逍，后者黑色战术靴的鞋带缠成了死结。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随便摸这些东西，”魏逍终于解决了鞋带问题，站起身打开全息投影，“小区正门已经被空间折叠了，我们需要翻进去。”
小区的鸟瞰图被投到两人之间的地上，魏逍用红笔标出他们所处的位置。
“你这终端还怪厉害的，怎么还有测绘功能？“
话音刚落，书本落地的闷响传来，背着帆布包的男生踉跄着从梧桐树后冲出，圆框眼镜滑到鼻尖，怀里还抱着本《流体力学概论》。"请、请问你们有马桶塞吗？"他喘得像个破风箱，袖口沾着可疑的橙黄色污渍。
林芙和魏逍同时转头，看着这个衬衫扣错两颗的陌生人。男生慌忙举起学生证："我叫李思理！物理系大三！刚在考场里考试突然被传送到公共厕所，通关提示里说要找到道具......"
“新人？”魏逍手指一划，鸟瞰图上面出现一个大圈。
李思理连忙点头，“提示里说如果我们不在规定时间进入小区，会……”
“我想，提示应该是要求我们待在防护罩里面。”
"防护罩边缘距离我们还剩二十米。"魏逍盯着手腕上浮现的电子表。
李思理这才发现远处有一道蓝色屏障朝着他们袭来，汗珠顺着镜腿往下淌，他感到不安，"按收缩速度计算，我们还有...两分四十七秒？"
话音未落，自动售货机在他们身后炸成金属花瓣。李思理看着爆浆的橙汁罐，突然从帆布包掏出卷尺："栏杆间距15.3厘米！考虑到人体厚度和衣料摩擦系数，建议用杠杆原理......"
"直接翻。"魏逍甩出绝缘手套，林芙接住的瞬间突然挑眉："等等，这位马桶塞同学。"她转向满脸涨红的李思理，"你刚才说公共厕所？该不会正坐在马桶上就被......"
惊天动地的碎裂声淹没了后半句话。防护罩擦过李思理的帆布包带，熔断的尼龙绳飘起青烟。三人以灾难级的配合度翻越围栏时，林芙的卫衣帽绳勾住了栏杆上的玫瑰雕花。
林芙拽了两下，没想到自己的卫衣质量感人，堪比登山绳。
"别动，我来帮你割。"魏逍吊在栏杆上晃荡，军刀刚掏出来，就听见李思理带着哭腔喊："我带了鱼线！或者用书包当缓冲垫？要不试试弹性碰撞公式......"
"闭嘴！"魏逍的军刀差点割到自己手指。这时童谣声混着铁锈味的风传来，三人同时看见保安队长灰白色的瞳孔在紫藤花架后亮起。
保安队长从紫藤花架后转出来时，橡胶警棍正在掌心有节奏地敲打。他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瞳孔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灰白色。
"未经登记的外来人员，"机械合成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根据《小区安全管理条例》第7章第4条..."
"跑！"魏逍的军刀果断割断林芙的帽绳。三人摔进灌木丛的瞬间，保安的警棍砸在铁栏杆上迸出火星。
林芙在满地枯叶中摸到个硬物，抓起来才发现是一个银色马桶塞。
“……”
李思理的运动鞋踩进喷泉水池，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折射出虹彩，“那个谁，你捡了个什么东西？”
没等林芙回答，魏逍拽着两人拐进单元楼阴影。
保安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马上就要发现他们了。林芙扑到墙边时摸到了冰凉的金属箱门，取出灭火器的瞬间，她突然想起入职培训时学过的操作口诀："拔销子，压把子，喷管子..."白雾喷涌而出时，李思理正抱着垃圾桶当盾牌。
保安被喷了个正着，停顿了五秒，对讲机炸响电子杂音，"发现非法入侵者..."
短短五秒钟，魏逍已经撬开通风井盖。林芙最后一个钻进去，扭头时看见保安制服胸牌上褪色的"张建国"三个字被月光照得惨白。
管道里回荡着三人交错的喘息，很安静，三人都没有说话。
李思理眼镜片上蒙着水雾："刚才那个灭火器...是1976年生产的？"
林芙丢了保险栓，后知后觉回忆了一下使用手感，做出客观的评价：“和现在的差不多，就是味道有点大。”
"副本彩蛋。"魏逍的手电照亮前方岔路，"这个小区在现实世界的原型，是1976年..."
童谣声从头顶通风口灌进来，这次听清楚了，是《妹妹背着洋娃娃》。林芙摸到管壁某处凸起的刻痕，借着手电光看清是两行小字："物业去死 3栋201 血债血偿"，管道内壁还有层层叠叠的抓痕。
李思理摸索着眼镜腿的手在发抖："这些竖状划痕间距2.8厘米，符合人类指甲反复......"
"闭嘴。"林芙揪住他后领往前推，"你闻不到尸臭味？"
手电的光圈扫过锈蚀的管壁，照出团黑乎乎的东西。李思理刚要凑近，那团东西突然展开翅膀扑棱棱飞起——是十几只缠成线团的蟑螂，带着1976年报纸碎屑落在他肩头。
"《红旗日报》..."林芙捏起片泛黄的纸屑，"小区供电系统日益完善……”
管道突然剧烈震颤，魏逍的手电照向身后，只见井盖正在被某种巨力掀起，保安队长灰白色的瞳孔在缝隙间忽明忽灭。
管道里想起巨大声响，震得几人头皮发麻。
李思理掏出帆布包里的保温杯，将枸杞茶泼向管壁某处："这里！伯努利方程显示气流速度差......"
枸杞落地，却顺着管壁滑入黑暗，似乎进入了一条倾斜的管道。三人当即顺着突然出现的管道往下滑，魏逍勉强从脑海里翻出小区鸟瞰图，安抚尖叫的李思理：“别担心，我们大概会落进车库。”
林芙的卫衣下摆卷到腰间，露出别在后腰的银色马桶塞。
"你还真带着？"魏逍在颠簸中挑眉。
"刚在花坛捡的。"林芙把金属柄塞进李思理手里，"物理之神，展示你信仰的时候到了。"
他们果然在管道尽头摔进地下车库。成排废弃的凤凰牌自行车在月光下如同骨架，墙上的"深挖洞广积粮"标语正在渗出沥青状液体。李思理握着马桶塞的手在出汗，摸了一把消防栓上的液体，“是非牛顿流体！快找振……”
魏逍拽过马桶塞扣在生锈的消防栓上，"压强公式？"他冲李思理抬下巴。
"P=F/A……"大学生眼睛突然发亮，"我知道了！"他飞身跃起，以标准跳马姿势压向金属柄。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锈住的阀门喷出黑水，正好对着通风管道，反冲力将追来的井盖推回去。
林芙抹了把脸上的污水："你们理工男都这么野？”
"理论上26.8公斤力就能......"李思理的科普被防空警报般的啸叫打断。
整排自行车自动立起，车铃铛疯狂摇晃着奏响《东方红》。魏逍的手表弹出全息投影：【检测到物业办公室中存在锚点信息，请在修复电力系统后尽快前往】
月光透过破碎的气窗斜照进来，几人在车库里一阵寻找，找到了一堆搪瓷痰盂，每个都盛着凝固的血块。
林芙用马桶塞戳了戳最近的痰盂："你说这些像不像......"
"不像！"魏逍和李思理异口同声。
墙角的收音机自动开启，伴随着雪花杂音，稚嫩的童声开始唱："泥娃娃，泥娃娃，挖了眼睛不说话......"
李思理突然蹲下捡起一本工作日志，泛霉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3栋201"。他不解地把日志收进背包，“这个车库怎么什么都有？”
魏逍打开终端对着车库扫描，很快，一幅立体的车库全貌采集完成。
"电力系统总闸在这里，"研究完立体图，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检修口，"需要有人......"
"我来，"林芙已经踩上痰盂堆，"姐当年可是校体操队的。"她腰间的马桶塞随着动作晃来晃去，李思理欲言又止地推了推眼镜。
当林芙钻进检修口的瞬间，整栋楼突然倒转九十度。李思理扒着还在冒黑水的消防栓惨叫："这是违反万有引力定律的！"成堆的痰盂像血色雨点般砸向魏逍，后者甩出战术腰带上的钩索缠住消防栓。
"抓紧！"魏逍拽住李思理的腰带，“是局部空间扭曲，我们要快点了。”
两人以扭曲的姿势一边躲着四处溅射的黑水，一边躲开乱吐血块的痰盂。
检修口里传来林芙的咒骂："谁家检修口装捕兽夹啊！"随着拉闸声，整栋楼突然恢复原状。
三人摔进痰盂堆时，头顶的日光灯管逐一亮起，墙上的血色涂鸦一览无余——是无数个"张建国"的名字组成眼睛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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