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队长的机械合成音从通风管道传来:"根据《安全管理条例》第13条,破坏公共设施者......"
下一秒,所有痰盂炸裂,血雾凝聚成一个女人的虚影。她怀里的襁褓传出夜莺般的啼哭,保安队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女人只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不见,但啼哭声还在回荡。
三人的电子表发出清脆的提示音:【请尽快前往物业办公室】
地下车库的铁门吱呀开启,外面是向上倾斜的水泥坡。
李思理颤巍巍捡起眼镜:"刚刚那个女人,是不是穿着的确良衬衫?”
场面实在太混乱,魏逍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女人突然出现又消失,而林芙只顾着看满墙的“张建国”。
三人出了地下车库,通关魏逍的地图成功找到了物业办公室。
办公室门上了锁,林芙举起银色马桶塞,兴奋地说:“我来把它砸开。”
李思理拦住她,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怕把这个唯一的副本内武器给砸断了。
没想到的是,马桶塞柄出奇坚硬,两三下就砸掉了门栓。
刚一进门,物业办公室的电脑突然自动开机,监控画面里闪过保安队长摘眼罩的瞬间——他的左眼眶里嵌着枚生锈的马桶塞。
三人:“……”
林芙叹出一口气,“别告诉我,这个副本通关奖励是极品马桶塞。”
魏逍:“有没有通关奖励还不一定,副本场景已经被我们毁得差不多了,我们应……”
魏逍的尾音被骤然响起的《运动员进行曲》切断。物业办公室的饮水机突然喷出鲜红液体,在1976年的搪瓷茶缸里汇聚成一行字–––生育计划。
魏逍毫不留情按停收音机,“能不能不要总是打断我说话。”
林芙端起搪瓷茶缸晃荡,“生育计划?马桶塞同学看见的那个女的超生了?”
一旁的李思理抓起窗台上的老式望远镜把玩,闻言转头去看搪瓷茶缸。
“是什么通关提示吗?”
魏逍:“不是,是锚点。”
“锚……锚点?这又是什么?”
“类似于一个固定参考点,一个副本里有很多个锚点,把这些锚点串联起来,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故事线。如果系统判定故事推演正确,就会发布最终任务。”
“完成任务就能通关?”
“没错,不过也有例外。”魏逍从林芙手里夺走茶缸,放到办公桌的电脑前。
林芙突然扭头轻哼一声,找了个干净抹布拿在手里,“我们现在可以短暂休息一下,老魏,你把会客椅擦擦。”
魏逍已经坐在了办公椅上,只是撩开一旁的窗帘,也不接抹布,“那个保安在外面巡逻,电脑可以实时监控他”
李思理左看看右看看,只好接过抹布,“我来擦吧姐。”
饮水机又被打开,不过这次出来的是干净的矿泉水,浇在抹布上,一股霉味发散出来。
“例外也有,”林芙逛完了办公室,手里攥了一把报纸,“上一个副本里,我们并没有发现所有锚点,却推演出了完整故事线,系统也发布了任务……”
她把报告摊开放在会客椅上,半晌没接着说。
魏逍盯着茶缸里鲜红的几个字逐渐消失,替她往下说:“那个副本一共有五个人参加,但是因为锚点漏寻,只有我和林芙出来。”
“那其他人呢?”
林芙笑了笑,“留在那里无偿打工了呗,不过也好,虽然没有五险一金,但好歹不用像我和老魏一样。”
会客椅已经被铺满了报纸,李思理以为是林芙嫌擦得不干净,所以找了东西垫着。
他的目光却被报纸上的一行小字吸引---“最佳保安队长评选”。
“张建国是那个保安队长吧?”李思理指着小字下面的大头照。
照片上的人长得和那个楼底下的保安一模一样,他的两只眼睛都是正常的。
林芙在其他报纸上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把一堆掉灰的废纸收起来,“早期照片,看起来挺人畜无害的啊。”
报纸背面是张建国队长的评选事迹,也印着一张照片。
“只身冲入火海,救出……返乡女知青?”
照片里的女生手里提着一兜鸡蛋糕,身旁的张建国手里拿着锦旗,但是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李思理把眼镜摘下来,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个女人说道:“她穿的是的确良,款式和那个红色女人差不多。”
林芙揪着刘海,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她穿的好像是晓庆衫那种款式吧?还挺有品”
“是这个花纹,当时那个红色女人出来的时候,衣服花纹的颜色是黑色,和头发丝一样。”
林芙:“记性这么好,大学生脑子就是好使啊。”
两人围着一张报纸翻来覆去地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小姐姐叫叶英。”
林芙在报纸最后一栏的知青服务点找到女人的照片。
魏逍坐着沉默了十多分钟,他一直在捣鼓电脑。总系统的设计师很喜欢跨时代混搭,各种年代的东西一齐出现,搞得玩家们总是产生认知误区。
这个电脑的监控画质堪比高考监控,连林芙从检修口掉出来时,手被捕兽夹擦出的伤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女人穿的确实是的确良衬衫,不过不是晓庆衫。”他把电脑显示屏转向李思理。
“你看看是不是报纸上的?”
林芙不别扭了,凑到魏逍身边笑嘻嘻地说:“你一个钢铁直男,还知道什么事晓庆衫?”
“呵呵。”
地下车库的红色女人确实是叶英,但看起来比照片上的要瘦很多。
电脑里没有什么文件,估摸着被删干净了。林芙趁机玩了几局扫雷,被魏逍赶到窗边监视张建国。
望远镜被李思理放在窗架上。
林芙用马桶塞勾下望远镜的瞬间,玻璃镜片"啵"地炸成粉末。
魏逍盯着茶缸里重新蠕动的血水:"去3栋201。"
三人冲进楼道时,整栋楼的防盗门正在依次自动开合,像无数张吞吐黑暗的嘴。
林芙刹住脚步:"地砖花纹不对啊。"她指着脚下龟裂的水磨石,"所有菱形拼角都指向......"
"走右后方消防通道。"魏逍拽着她躲开坠落的吊灯。生锈的铁门后,盘旋向上的水泥台阶沾满胶状物,每阶都嵌着半截儿童塑料凉鞋。
“我小时候最爱这款。”林芙好奇地用马桶塞戳来戳去。
魏逍的战术靴碾碎了一只粉色凉鞋:"别碰墙壁。”他用手电照亮墙面的抓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里填着彩色蜡笔,"有东西被拖上去过。"
他们爬到二楼时,李思理的帆布包突然鼓起诡异肿块。林芙用马桶塞尖头挑开拉链,一只青紫色的婴儿手"啪"地抓住金属柄。
"卧槽!"两人同时松手,那只手攥着马桶塞缩回黑暗。
"抢劫违法......"李思理看着空荡荡的包欲哭无泪。
魏逍把军刀塞给他:"拿着,你走中间。"
林芙吐槽:“建议你以后改名叫李思危。”
201室的铁门上贴着泛黄的福字,猫眼被厚厚的血痂覆盖。林芙正要把耳朵贴上门板,整层楼突然响起婴儿啼哭。
"退后。"魏逍用匕首尖端抵住门缝,"这锁芯被堵住了......"
门突然向内塌陷,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三十平米客厅里堆满同款搪瓷痰盂,每个都盛着不同颜色的粘稠液体。
李思理抬头,半晌指着天花板道:"那些不是灯。"
悬挂的"灯泡"其实是玻璃婴儿奶瓶,瓶内漂浮着蜷缩的胎儿标本。林芙不小心碰倒痰盂架,暗红色液体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卧室方向。
卧室正中央摆放的老式樟木箱里传出指甲抓挠声,魏逍刚掀开箱盖,陈年樟脑味混着腐臭轰然炸开——满满一箱泛黄的工作日志,每本封皮都印着"物业巡查记录:张建国"。
"我这也有一本,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李思理翻了翻背包,“在车库捡的,不过被偷走了。”
最后一次记录是1976年10月7日,字迹潦草得近乎疯狂:【3栋201产妇大出血,电工说总闸跳了,但明明......】
【检测到锚点信息,请立即寻找锚点】
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客厅痰盂开始高频震颤。慌乱间,林芙看向阳台:"外机平台!有东西在发光!"
生锈的空调外机上,沾满鸟粪的金属盒里躺着把黄铜钥匙,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物品。李思理刚摸到钥匙齿,整只手突然爬满青紫色血管。
"松手!"魏逍用匕首挑飞钥匙的瞬间,楼下传来橡胶警棍拖地的声响。
“私闯民宅,我有权逮捕你们。”机械合成音燃烧一丝愠怒。
林芙好不容易把空调外机上面的东西拿到手,看见保安队长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单元楼。
李思理被手臂上的青紫色血管吓得说不出话,“静静静……静脉曲张?”
魏逍:“那个是干扰锚点,会提供错误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