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花园小径，幽静怡人，郦家姐妹们正成群穿行。

远处，晏千予将衣袍一角掖在腰间，冲着众人一笑。一只蹴鞠就高高抛起，随后落下，在他靴尖上下翻飞，灵活非常。

他做了几个娴熟的动作，眼角余光掠过，瞅准方向狠狠飞起一脚。蹴鞠如同离弦的箭，直冲娘子堆里扎去了。

女眷们纷纷惊呼，各自散开。寿华眼明手快，忙拉着母亲避让，女使婆子们吓得撞在一块儿，齐齐滚落在地。

众人之中，唯有缘满不闪不避，眼睁睁看着那只蹴鞠飞来，不偏不倚，打到了她的发髻。

乐善惊呼：“三姐姐！”

康宁低头一瞧，这一击之下，头上的冠梳也落地摔碎了。

晏千予站在远处，瞧见三娘美艳的真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艳阳下耀人眼目，一时竟是愣住了。

园中一片寂静。乐善沉下脸来，眼看要发作，康宁紧紧抱住她手臂，摇了摇头。

缘满弯腰捡起地上的蹴鞠，轻轻掂了一下，唇边扬起一缕笑意，随手一扬，一脚踢出，那只蹴鞠便又朝来时方向飞了回去。

这一举动出乎众人意料，兼之速度之快，去势之猛，叫人反应不及。

柴安身手敏捷，险险避过，蹴鞠笔直砸向他身后的梁俊卿，猛地正中面门，梁俊卿头嗡地一声，倒了下去。

柴安没有理会梁俊卿，望着远处的三娘，眼底满是意外。

郦娘子高声问话：“那边蹴鞠的是谁？”

范良翰吓得面色发白，晏千予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走了过去，向郦娘子行礼。“唐突了，在下姓晏，名千予，是此间主人的朋友。刚才一时不慎脱了手，还请郦娘子与诸位小娘子恕罪。若有财物损失，我会加倍偿付的。”

郦娘子怒火中烧，此时范良翰也跑过来，连连作揖。

“丈母，娘子，诸位姨妹，晏郎君是我的好友，不知有女眷在园，一时技痒闯下祸来，怪我不曾事先交代，他是无心之失！怨我，都怨我！”

福慧劝说道：“娘，晏范两家有通家之谊，晏郎君是家中常客，平日最是守礼端肃不过，绝不是有心冲撞女眷的，看在女儿面上，不要计较了吧。”

听到姐姐如此说，缘满透过帷帽，隐隐打量着面如冠玉的晏千予。

郦娘子也仔细一打量晏千予，见对方一身华服，气度非凡，又生得十分英俊，竟是转怒为喜：“哎呀呀，这位郎君好样貌，叫我一见就欢喜。你——罢了罢了，无事便好，咱们走吧！”

范良翰跟上：“丈母，我送您！我送您！”

经过柴安时，缘满故意目不斜视。晏千予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期盼，希望她能说点儿什么，哪怕停下斥责他一句， 然而那双眼睛甚至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便若无其事地走了。

范良翰使了个眼色，匆忙跟了上去。

晏千予站在原地，目送缘满等人远去，柴安，梁俊卿和张景略这时才敢跑过来。

“千予，你也太鲁莽，这幸亏是没事，要是有事你该当如何。”

晏千予走过去，捡起地上摔碎的冠梳，自言自语道：“是她了。”

“什么是她了。”柴安再次说道。

晏千予只是笑笑，对梁俊卿说：“如此张扬明艳的娘子，汴京城没有第二个。这一球，你挨得不算冤枉！”

原本回来寻找冠梳的缘满看见冠梳在晏千予手中，躲在树木后头“这位郎君，冠梳已坏，请郎君扔掉，女子之物在一男子手中，并不好，郎君看着仪表堂堂，定不会私藏。”

说完，她便离开，晏千予只看见那一袭衣角。

——

“娘，我陪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