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拿起自己的扇子,摩挲着山柄不说话,只是那么盯着地上的扶桑看。
扶桑见他没有反应,硬着头皮继续说,“皇上,晏子曾言‘诛不避贵,赏不遗贱,举事不私,听狱不阿’。”
“接着说,”弘历抬手。
扶桑:“皇上勤政爱民,学业也从未懈怠,常常召集翰林院学士经筵讲学,以正君心。其中提到‘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
奴婢见识浅薄,不知其意,但也明白奉公守法,认错受罚的道理,无论何人,犯了错就该罚。”
弘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就要开口。
嘉嫔率先跪了下去,“皇上,高贵妃知道雪球性情顽劣,特意嘱咐了嫔妾好好看管,是嫔妾一时疏忽,请皇上责罚!”
“嘉嫔看管不利,降为贵人,禁足三月,高贵妃身为储秀宫主位,管不好人也管不好狗,罚宫份一年,好好静思己过。”
弘历抬脚就走,路过扶桑的身边停了下来。
弘历轻笑,“见识浅薄,你太谦虚了。”
扶桑觉得他这话有点阴阳怪气。
啪。
扶桑疼得龇牙。
等到人群散去,扶桑才扭曲着一张脸,揉搓着自己的脑袋,“皇上,力气也太大了吧,好痛!”
皇后给她揉了揉,“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番解释。
皇后叹了口气,“这回高贵妃也是自食恶果了,愉贵人也能好好养胎,也算是有惊无险。”
扶桑走出长春宫,去海兰察那里把雪球要过来,没几天还给他一副狗皮毛。
“你这次算欠我两回了吗,”魏璎珞站在一边。
“是,我欠你两回,”扶桑手里拿着肉干喂给雪球,“说正事。”
“你要的图纸,扶摇的绣功一流,是专门为皇后和皇上做吉服的,她的图纸不能拿出来,我就照着画下来了。”魏璎珞把几张纸递给她,“玉佩呢?找到了吗?”
扶桑拿过画纸说,“玉佩被它的主人拿回去了,这个人叫富察傅恒。”
“你确定吗?”魏璎珞正色。
扶桑点头.
“多谢。”
扶桑低头去看手上的图纸。
魏璎珞忍不住问道:“你要这些图纸做什么?”
“我阿姐有个习惯,会在自己的绣品中留下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印记,来证明自己做过这件衣服。”扶桑将图纸揣进怀里,“如果阿姐是被人陷害的,她一定会在绣品里留下线索。”
魏璎珞蹲下来摸了摸雪球的头,“这狗你打算怎么办?海兰察会发现那狗皮是假的吗?”
“他发现才好,你不是要见傅恒嘛,他俩形影不离,傅恒一定会发现的。”扶桑起身,不放心地嘱咐道:“对了,我觉得凶手不一定是富察傅恒。”
“为什么?”
扶桑解释,“我在长春宫见过他几次,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看着不像是会奸污女子的人,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建议你去查查你姐姐失去清白那日是谁当值,你姐姐不是有个相好的吗?找他问问。”
“好。”
两人各回其位。
扶桑和魏璎珞交换着来给雪球喂食。
今日轮到扶桑来了。
扶桑喂完转身就撞上傅恒。
她吓了一跳,“富察侍卫。”
“为什么欺骗海兰察,你想做什么?”傅恒抓住她的手腕。
“富察侍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扶桑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傅恒才不信,“你和绣房的魏璎珞走得非常近,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魏璎珞从假山后边走出来,“不该问你富察侍卫做过什么吗?”
“什么意思?”傅恒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松开扶桑的手问道。
魏璎珞冷笑,“我姐姐阿满是被人奸污后勒死的,而富察侍卫手里的玉佩,正是她从那恶人身上拽下来的证据,你告诉我,凶手是谁呢?”
“我没有欺负阿满,更没有杀她!”傅恒辩解。
“是吗?”扶桑揉了揉自己泛红的手腕,“可是阿满出事那天,是你当值。”
“那又如何?”傅恒说,“阿满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那一天我母亲生病,告了假回家侍疾,我根本就不在宫中。”
魏璎珞与扶桑对视一眼。
“当真?”
“当真。”
魏璎珞撂下一句话,匆匆离开,“最好不是你。”
“把狗交给我,”傅恒看向扶桑,“我带它出去重新找一户好人家。”
“好,”扶桑把狗抱起来塞到他怀里。
傅恒叫住她,“扶桑,你为什么要帮魏璎珞?”
“我乐意。”
“你认识她姐姐?”
“你猜?”
傅恒抿唇,“我调查过你,你并不在入宫的名单上,是你自己要进来的。为什么?魏璎珞是为了给她姐姐报仇,你呢?你是为了谁?”
扶桑不语,抬脚离开。
长春宫内,皇后独自对月神伤。
“皇后娘娘,”尔晴上前,“别等了,皇上今夜不会来了。”
“本宫知道,”皇后收回视线,“皇上自登基后,便很少来后宫,朝廷大事比较重要,我只希望照顾好后宫,能够尽些绵薄之力,为皇上分忧。”
“只是愉贵人怀胎后也不见皇上来后宫瞧瞧,让她们母子战战兢兢,”明玉说道:“不觉得过于无情了吗?”“放肆,”皇后轻声道:“皇上日理万机,顾不上后宫实乃无奈之举。”
“可是即使皇上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扶桑扶着皇后坐下,“民不聊生,百姓依旧在水生活热之中,如此行为无非是在感动自己罢了。”
“放肆!”
一声厉呵。
弘历大步走进来。
扶桑暗骂,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
“恕罪?”弘历横眉冷对,“你简直大逆不道!”
“奴婢愚钝,不知错在何处?”扶桑反问。
弘历说:“你刚刚说朕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作用,不是大逆不道?朕继位以来,整顿吏治,赈灾救民,百姓安居乐业,吃饱喝足,如何没有作用?”
“奴婢所言,并无虚言。”扶桑俯身声音有些发颤,“皇上所见百姓安居乐业,那只是朝廷官员想让您看见的,实际上百姓依旧水生活热。”
“说,”弘历自顾自坐下,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不要支支吾吾,给朕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