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扶桑凑到绿萝耳边,“去楼家给嫋嫋传信,就说雍王叛乱,何家可能出事了,她和楼垚的婚事要出纰漏,让她做好准备。”
“是!”
肖世子娶了何昭君,肖家叛乱,何家满门忠烈不会叛乱,恐怕现在是凶多吉少了。
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扶桑他们感到冯翊郡的时候,何家满门战死,只有一个何昭君和幼弟。
扶桑将人拉上自己的马,圈住她,“别怕,雍王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我们会带你们回京城。”
何昭君呆愣着,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扶桑驾马前行,心却是沉了沉。
何家如今急需一个可以拿捏的软柿子,保住何家产业和部曲,否则旁支会她姐弟俩分食殆尽的。
楼垚从前跟何昭君有婚约,为人又单纯,不会贪图何家的东西,没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桑桑,”程少商走来。
“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见见何昭君,”少商的脸色不太好看,“你呢?”
“陛下下旨,肖家满门抄斩,念在往日有从龙之功,准许留下全尸,我来监刑,”扶桑抬了抬下巴,“何昭君在里边。”
少商顺着看去,何昭君正好砍下了肖世子的头。
“啊!”少商紧闭着双眼,好半天才缓过来。
见何昭君出来,扶桑说,“你们聊,我去复命了。”
扶桑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廷尉府,暗牢里凌不疑审问着当年霍家没有等到援兵的原因。
扶桑当即将自己藏了起来,凌不疑动用私刑!
怎么回事?
凌不疑与雍王有仇?甚至恨到亲手杀了他,陛下只怕是要生气的。
扶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转身就走。
直到回到马车上,扶桑都一言不发。
太奇怪了,凌不疑那样的眼神像是恨不能把对方的皮肉一寸一寸咬下来撕碎。
霍家满门殉城,难不成另有隐情?
少商去跟楼家退亲了,她面上看着风轻云淡。
可扶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实际上少商是有一些喜欢楼垚的,如果两人在一起,日久生情不是问题。
可惜了。
班家小侯爷为了认识京城各家,特意央求皇上举办了这次游猎。
说是游猎,不过是给各家的年轻男女一个互相相看的机会,大家若是有看对眼的,回去就定亲。
万萋萋生怕少商憋坏了,拉着她来参加。
可少商不愿意出来,放话,万萋萋能叫动扶桑来参加她就来。
少商坐在看席上,“你不是说扶桑会来吗?人呢?”
“快了快了。”
王泠坐到她旁边,“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好意思的,都被退亲了,还有脸出来,换做是我早就躲在家里不敢见人了。”
少商不说话。
“是让亲不是被退亲,”扶桑抱着刀走过来,“少商怜惜何家女娘父兄为国捐躯,才让出了婚事,陛下也夸奖她心有大义,是个好女娘。
怎么,你对陛下的话有何异议?”
“我什么时候说陛下不对了?”王泠着急了。
“没有就滚开,我要坐这。”
“凭什么?这是我的位置!”王泠不让。
“这里写你的名字了?”扶桑反问,“让,开。”
说罢,她手中的刀出鞘半寸,寒光闪到了王泠的眼睛。
王泠身子一抖,起身跑开,嘴里还弱弱骂道:“泼妇!”
“多谢夸奖,”扶桑收好刀,坐下来。
少商跟扶桑在这游猎的观看席上四目相对。
“你对这个感兴趣?”少商。
“不感兴趣,但是吧萋萋用一尊上好的乌金砚贿赂我,我就来了。”
少商咋舌,“没底线,太没底线了。鄙视你。”
“抱歉,我底线灵活。”扶桑漫不经心道。
“确实,沈娘子就像那避役*一般,千变万化。”袁善见挨着扶桑右手边坐下。
“我的位置,走开,”扶桑没好气地抢过酒壶,不让他倒酒。
“这里写你的名字了?你坐得我坐不得?”袁善见将她刚刚的话原封不动地搬回来。
扶桑白他一眼,转头看向万萋萋,“萋萋,我听你的来露个脸了,东西记得送我府上来,告辞。”
“等等,”袁善见还有话要说,连忙起身追着她。
“袁善见公子!”扶桑忽而转身指着袁善见喊,“袁善见公子在这!”
“善见公子!”
“善见公子,我做了荷包给你!”
“善见公子,我有一篇赋不太懂,想向你请教!”
袁善见被众多小女娘围得水泄不通,他愤愤看向扶桑,后者冲他做了个鬼脸,策马跑了。
“扶,”袁善见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扶桑闲来无聊,今日不用当值,下马走了一段,瞧见前边有座高塔,便想着上去登高望远一下。
一上来,她就后悔了。
谁家密谋构陷储君,在这里进行?
扶桑放轻脚步,准备逃跑,转头就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那些人。
凌不疑!
他怎么在这?
来不及多想,两人翻出窗外,悬挂在塔外的飞檐上。
听到人走远了,才爬回去。
“你听见什么了?”凌不疑漆黑的眸子望过来。
“凌将军说什么?我听不懂,难道凌将军听见了什么?”扶桑面露疑惑。
凌不疑笑了笑,“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朋友也该找我了,”扶桑拱手告辞。
“沈大人可有心上人?”凌不疑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啊?”扶桑不明所以,还是回答,“没有。”
凌不疑常年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目送扶桑远去。
扶桑策马。
空地上,袁善见被各家女娘拉扯着,又不好跟女娘动手,外袍都要被拽掉了。
扶桑远远看着,忽然有一种袁善见是良家妇女在被人调戏的感觉,没由来的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戏弄够了。
扶桑将手帕绑在脑后,蒙住自己的脸,策马前去,嘴里大喊道:“马惊了,快闪开!马惊了!快闪开!”
小女娘们惊得花容失色,四散开来。
扶桑有分寸,没伤到人,捞起袁善见架在马背上,就跑了。
等小女娘们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袁善见蹲在树下狂吐,哪里还有半分清冷公子的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