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脆弱了吧，”扶桑拍打着他的后背，递上一个水壶，“净下口。”
袁善见接过去含了一口，随即吐出来，抬起脸，眼尾泛红，给那清冷的面容平添几分媚色，怪好看的。
“谁家水壶里头装酒啊？还是千里醉这样的烈酒。”
“我啊，”扶桑抢回来，“你不识货。”
袁善见直起身，整理着衣冠，“小女娘少喝这样的烈酒，对身体不好，而且你这还是凉的。”
“这样的才够劲，”扶桑懒得理会他。
“市井小人才爱凉物。”
“阳虚羸弱，才爱六月酷暑里喝热汤。”
扶桑自己喝了口，瞧着袁善见一脸别扭，“你身上有虱子？”
袁善见脖子都红了，“我喝过了，你还没擦过。”
哦吼，忘记了。
袁善见目光落在她的左肩上，那里水蓝色的衣衫隐隐透出一点红。
“你在冯翊郡受伤了？”
“小伤，”扶桑侧首，估计是高塔的时候伤口裂开了。
袁善见问，“建功立业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位列三公对你来说不重要？”扶桑不答反问。
袁善见：“你怎么知道，位列三公是我的追求？”
扶桑笑了，看向不远处的小溪，“从前，我在野外狩猎一只鹰，没成功，大父跟我说，我的野心太明显。我问他，有野心不好吗？
他说，野心是非常值得拥有的东西，但是在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野心就是你的把柄。所以啊，老狐狸你的狐狸尾巴还是藏好一点吧。”
“受教了，”袁善见拱手，“小狐狸。”
啧，笑这么荡漾做什么？
扶桑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先回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吧，”袁善见。
“走吧，”扶桑牵着马，肩膀是有一点痛感传来。
“主公！”绿萝跑过来，“陛下点名要见你。”
“我们先走了，”扶桑跟袁善见道别。
袁善见点头，“好，你结束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行，回头见。”
扶桑回到主会场，走到正中央跪下行礼，“陛下万安。”
“免礼，”文帝满意地点点头，此女虽是武将，行为举止却不粗俗，进退有礼，人也长得花容月貌，配得上子晟。
皇后从容开口，“沈大人年芳几何？”
“回皇后，臣今年十七。”
越妃出声，“本宫记得，子晟当初从军也是十七岁，沈大人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越妃娘娘谬赞，我朝能人倍出，臣这点能耐不过尔尔。”扶桑斟酌着回答。
凌不疑上前跪在扶桑的左前方，“陛下，从前您年年催臣娶妻生子，臣始终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娘故而推拒，今日，臣斗胆请陛下为臣赐婚。”
“朕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要娶妻生子了，你心仪哪家小女娘，说出来，朕为你们赐婚！”文帝大悦。
“臣心悦沈将军家独女沈扶桑，”凌不疑的目光直直看向扶桑。
扶桑闻言猛地抬头，就对上凌不疑望过来的目光。
她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好，沈爱卿！”文帝走下来拉住沈越的手，“朕今日代行父职，为子晟向你家提亲，如何？”
袁善见一回来就听到这样的话，瞬间五雷轰顶。
“老沈，好事啊，还不快答应。”万将军在一边打趣道。
沈越面露尴尬，侧目去看自己的女儿。
扶桑接到阿父的视线，回过神来，连忙俯身，“陛下，此亲不能结！”
文帝笑脸一僵，“爱卿是对子晟有何不满？”
崔清河连忙上前，“陛下恕罪，凌将军少年英雄，小女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凌将军罢了。”
“是，”扶桑整理着思绪道：“臣，蒲柳之姿如何能配得上凌将军。再者说，娶妻娶贤，臣并不贤惠，整日里舞刀弄枪，毫无淑女姿态。
凌将军少年英雄，天之骄子，自然要配最好的女娘。”
凌不疑眼神坚定，“可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女娘。”
“陛下，小女自幼在臣和她阿母跟前娇养惯了，性子骄纵，只怕与凌将军不般配。”沈越带着崔清河跪在扶桑身边，“臣自知此举对不住凌将军，臣愿意带着妻女回老家去，绝不碍陛下和凌将军的眼。”
“沈越！”文帝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是在拿辞官威胁朕？”
营地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凌不疑看向扶桑。
袁善见想走出来，被身旁的侍从死死拽住，“公子，你疯了！陛下正在气头上，你一介白衣帮不上任何忙，公子你冷静！”
“臣不敢。”
“好，”文帝气急，“既然你这么想辞官，朕就成全你，来人！”
“陛下！”扶桑扑倒文帝脚边，抓住他的衣摆，“家父今日吃醉了酒，胡言乱语的话做不得真。凌将军选中臣是臣的福气，臣愿意嫁给凌将军。
陛下恕罪，不要同家父一般见识。”
“好，既然你愿意，朕就为你们赐婚。”
文帝脸色稍缓，“子晟家中无人，只有一个病重的阿母，朕做主，两个月后的十五是个好日子，你们两个就在那天成亲吧。”
两个月，也太赶了。
但是，尘埃落定，已成定局。
凌不疑带着黑甲军住进了沈府，跟扶桑培养感情。
凌不疑要跟他们全家人同吃同住，带着全府的人操练，甚至崔清河也被拉去，所有人叫苦连天。
从前不知道，走近了之后就会发现凌不疑这个人，占有欲极强，大到扶桑训练白虎营士兵的方式，小到扶桑今日戴的发簪样式，事无巨细，事事插手。
凌不疑搬来她家的这半个月，是扶桑这十七年来过得最痛苦的半个月。
好在，凌不疑突然有事，出去了，顺便带走了黑甲军。
扶桑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她约着万萋萋，少商和姎姎一起窝在万家喝酒。
“你少喝一点吧，你都喝几坛了，”少商抢过她的酒坛。
“你就让我喝吧，我心里苦，”扶桑又抢回来。
“凌不疑是天子近臣，你嫁给他有什么不好的？”万萋萋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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