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怔怔发愣,忽然腿上一痛。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撞到了扶桑的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怎么了?”扶桑蹲下来,检查着她的全身,“撞疼了吗?”
“我找不到爹爹娘亲了!”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扶桑怔愣一秒,笑容苦涩,“我也找不到我的爹爹娘亲了。”
女孩放下抹眼泪的手,奇怪道:“那姐姐你的亲戚呢?”
“他们也都不在了。”
“我知道不在了就是去了天上的意思,”女孩疑惑,“所有人都不在了吗?为什么呀?”
扶桑把女孩抱起来,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女孩擦拭着脸颊,“他们被坏人害死了。”
“坏人真坏,”女孩义愤填膺。
“嗯,真坏啊,”扶桑轻声重复,“饿了吗,姐姐先带你吃点东西,等你爹娘来找你,好不好?”
小女孩吃饭还需要人喂,扶桑在街边点了碗素面,喂给她。
魏枭回来在原地没找到扶桑顺着街道往里走,在面摊看到了两人。
小女孩的父母找来了,几声感谢后,抱着小女孩,一家远走。
不知道为什么,扶桑望着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眼里闪着泪光,像是忆起了什么伤心事。
魏枭大喊一声,“扶桑!”
扶桑闻声,赶紧偏过头去,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
魏枭也没有刨根问底,“尝尝。”
扶桑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
魏枭收好剩下的,伸出手来,“我们去放河灯吧,人多容易走丢,我牵着你。”
扶桑没动,魏枭自顾自牵起她的手,带着人往河边走。
魏枭买了两盏河灯,硬塞到扶桑手里。
“你去那边,”扶桑拿过让他走开,不要让他看自己写的愿望。
魏枭嘴硬,“我其实也没有很想看。”
走远之后,还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
扶桑正准备提笔,罗弘毅来了。
“族长,焉州的人来信了,乔圭确实被藏起来了,每个月初一,乔越会独自待在乔圭的书房一日,第二天才会出来。
我们猜测乔圭的房间应该有通往外界的密道。”
扶桑眼神一沉,握紧了手中的笔,杀意迸溅。
“继续查,乔圭不是个能忍受暗无天日生活的人,让他们留心在焉州乔越的动向,不要被发现了。”
“是。”罗弘毅注意到魏枭看过来的视线,转身隐入人海。
扶桑提笔写下几行字。
“罗弘毅怎么来了?”魏枭走过来问。
扶桑将写好的纸条塞进河灯里,“偶然遇到,打了个招呼。走吧,放灯。”
魏枭直觉扶桑现在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好像很不高兴,是怎么了?
“魏枭!”
回去的路上,魏枭被魏劭叫走。
扶桑独自回去的。
魏枭还以为是有什么紧急军情,结果是魏劭让他们四将来捞小乔的河灯。
真是服了。
他们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不是小厮,怎么净干些小厮的活。
“不是,不是这个!”魏劭在后边打开河灯的纸条,都不是,扔到一边去。
“男囧(君),”魏梁吐槽道:“你这是干什么嘛,大半夜叫我们四个出来捞灯。这都要入秋了,晚上还是很冷的。”
“让你捞你就捞,哪来那么多废话?”魏劭指着另一盏,“那个,那个看上去像一些。”
魏梁递给他那盏灯,“男囧(君),我提一个微微小小的建议哈,这都是人家的心愿,你给人家拆开了不就不灵了嘛。”
魏劭抽出纸条,不悦道:“你到底哪边的?你现在站队都不避讳了是吧?”
魏渠调侃,“她自从把小金镖送给小桃之后,就是这副德行了。”
“一边去!”魏梁。
魏枭捞起了一盏河灯,是扶桑的那一盏。
魏劭打开纸条,三个人围了过来。
“我是巍国的主公得知道百姓心里想什么,女君心里想什么吧。”魏劭看向纸条。
魏渠念出上面的字,“愿焉州国泰民安,伯父伯母万事顺意,父亲身体康健,阿慈学业有成,姐姐和姐夫白头偕老。”
“少了一个,”魏渠。
魏劭脸色难看至极。
“没少啊?”魏梁。
魏渠坚持:“少了一个。”
魏朵:“少了乔圭!”
魏劭甩手就走。
魏梁疑惑,“其他人的愿望不看了?”
魏渠拉着魏梁一把,“少了男君,你个蠢货!”
“走吧,回去吧。”魏朵招呼大家。
魏枭一个人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盏河灯和一张纸条。
“你干嘛呢,魏枭?”魏渠问他,“这不是扶桑的河灯吗?你也学主公。脸色这么难看,扶桑也没有写你?”
“我看看!”魏朵好奇,想拿过纸条看看,被魏枭躲开了。
“没什么好看的,”魏枭把纸条塞进自己的衣襟里,坐在河边,“你们先回去吧,我把这些河灯跟纸条装回去。”
“我们陪你吧,”魏渠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啊。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魏枭背对着大家。
“走吧,”魏渠见状带走了两人,给魏枭一点私人空间。
魏枭将百姓写着愿望的纸条塞了回去,放回河里,却又不自主地打开扶桑的纸条,在扶桑的纸条上看到的那些字:
愿坠无间地狱,身死道消,求得乔圭死,乔族亡,雪河洛之耻,慰族人英灵。
反面写着:愿相离之后,魏枭顺遂安康,无病无灾,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乔圭可能没死,扶桑想要弑父。
弑父,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大罪,是要受万人唾骂,要被处以极刑的。
扶桑早就做好了跟他分离的打算,她心中的仇恨未曾有一日消磨。
为什么?什么样的仇恨能让扶桑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弑父灭亲族?
魏枭将那张纸条塞回了河灯里,放在河流中,顺流而下。
他回到府中,也已深。
魏枭躺在扶桑的身旁,两人虽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心却从未靠近过,他平日里没有注意,科制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扶桑从来没有主动靠近过他。
不愿意为乔家谋划,不愿意管理他府中实事物,也不愿意在渔郡结交朋友,她打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