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朝着哪吒走近几步,手中的丝帕有意无意地在空气中挥了挥,似是要驱散那萦绕不去的药味,又仿若在撩拨哪吒愈发急躁的情绪。
哪吒一听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转过身来,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劲风,吹得殷夫人鬓边的发丝都有些凌乱。
殷夫人娘认识很多穿蓝衣服,很白很瘦的人,他们都一样,娘猜不到你说得是谁啊。
哪吒不可能!
哪吒几乎是脱口而出,音量陡然拔高,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
哪吒不可能,没人能比他好看。
话刚出口,他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呆立在原地,嘴巴微张,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从那俊朗的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尖都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变得鲜红欲滴。
殷夫人哈哈哈哈,吒儿!你在说什么呢你?
一时间,只有哪吒那急促的呼吸声,粗重而慌乱。羞愤交加之下,哪吒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公鸡,手指颤抖地指着殷夫人,结结巴巴地骂道。
哪吒你……你诓我!娘,您肯定知道我说的是谁,您就是故意逗我玩儿!
那模样,既带着被拆穿后的窘迫,又有着少年被触及心事时独有的羞赧,全然没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模样。
殷夫人看着哪吒这副窘态,笑意再也藏不住。
殷夫人你心悦人家?
殷夫人又问。
哪吒心,心悦什么,我怎么会心悦妖怪,我才没有!
难得和哪吒一起笑的开心,殷夫人却突然严肃道。
殷夫人吒儿,不能叫敖丙是妖怪,敖丙听见了药伤心的。
哪吒伤心就伤心,管我什么事情。
哪吒身形未动,只是微微侧头,瞥了殷夫人一眼,那眼神里透着些莫名与不耐。
殷夫人那你今日突然问敖丙,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哪吒我应该想起来吗?
他的语调上扬,带着几分少年的倔强与懵懂,又想是故意扯开话题。
殷夫人这倒不是。
殷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她垂眸,似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片刻后又抬眼看向哪吒,目光中满是恳切。
殷夫人吒儿,我只是想着,有些事儿,要是忘了,怪可惜的。
哪吒双手抱在胸前,眉头轻皱。
哪吒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更何况,如果他真的那么重要,我又怎么会忘?
哪吒这根本解释不通。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赌气般的冲劲,像是在对这莫名的追问表示抗拒。
殷夫人这就是敖丙的缺点,他总想着自己去承担痛苦。
殷夫人微微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始终停留在哪吒脸上,眼中的光芒闪动。
殷夫人你从前说过,他是你除了爹娘最牵挂的人,你还说……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带着几分心疼。
殷夫人你甚至和娘坦白过,你说你爱他。
殷夫人娘不想你留下这些遗憾。
哪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大声反驳道。
哪吒不可能,我怎么会说这种肉麻话。
他撇了撇嘴,满脸嫌弃,继而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哪吒我甚至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说着,他不自觉地望向远方,那空荡荡的天际,就像他此刻空白的记忆,找不到一丝有关那人的痕迹,可心底深处,却又似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悄然翻涌,让他有些烦闷,又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能在他的过往里留下这般模糊又深刻的影子。
殷夫人总之,敖丙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想忘了也好,想法子找到关于他的我记忆也好,娘都支持你。
哪吒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
哪吒心烦意乱的把殷夫人推出去。
关上门,那道蓝色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消瘦苍白,伤心欲绝。
天刚擦黑。
哪吒放心不下敖丙,从府上偷偷溜出来去昨天来过的酒庄,看能不能遇得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