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那天的阳光，烫得惊人。军训的号子声像是被这无情的烈日烤干了水分，嘶哑地回荡在操场上空。空气稠密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教官的吼声在耳边嗡嗡作响，汗水顺着额角、脖颈、脊背不断滚落，浸透了迷彩服粗糙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又湿又黏，磨得人难受。

就在许青棠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像烈日下的冰淇淋一样融化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时，旁边队伍里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薇.“报告教官！”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点强撑的镇定。

林薇.“林薇头晕！”

许青棠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那个叫林薇的女生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失了血色，额头上全是虚汗，身体微微摇晃着，眼看就要栽倒。站在她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男生反应极快，立刻伸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

陈然.“报告！”

扶住林薇的男生紧接着开口，声音清朗。

陈然.“陈然请求扶同学去医务室！”

教官皱着眉，看了一眼林薇的状态，挥了挥手，“快去！那个谁，刘耀文！你也跟着去搭把手！”

许青棠这才注意到，站在陈然斜后方的，正是那个开学第一天用篮球“碰瓷”她的家伙，刘耀文。他没什么表情，利落地应了一声“是”，几步就跨出队列，和陈然一左一右架住几乎虚脱的林薇。

就在这时，许青棠旁边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细弱声音。

苏晓.“棠棠…我…我好像也撑不住了……”

是苏晓，许青棠的临时室友。她小巧的鼻尖上全是汗珠，眼圈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许青棠.“报告教官！”

许青棠几乎没多想，立刻举手。

许青棠.“许青棠请求扶苏晓同学去医务室！”

教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显然对这种接二连三的“状况”有点烦躁，但还是摆了摆手：“赶紧的！”

如蒙大赦。许青棠赶紧架住苏晓软绵绵的身体，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带着她，跟在刘耀文他们三人后面，朝着操场边缘那片能提供一丝阴凉的树荫和远处的医务室方向走去。脚下的塑胶跑道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鞋底传来灼热感。

好不容易挪到那片稀疏的树荫下，远离了教官的视线范围，林薇被陈然和刘耀文小心地安置在花坛边缘坐下。陈然动作麻利地拧开自己的水壶递过去，刘耀文则从迷彩服口袋里掏出一小盒清凉油递给许青棠，眼神示意了一下靠在她肩上喘气的苏晓。

刘耀文.“给她抹点太阳穴和人中，会好受点。”

他的声音在脱离了军训的吼声后，显得低沉清晰了些，没什么情绪起伏，却意外地带着点可靠。

许青棠接过那小小的绿色铁盒，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递过来的手指，带着汗水的微湿和属于少年的温热。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搔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奇怪的麻。许青棠飞快地缩回手，低声道。

许青棠.“谢谢。”

清凉油辛辣冰凉的气味在灼热的空气中弥漫开。许青棠小心地沾了一点，轻轻涂在苏晓的太阳穴和人中位置。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为不适而微微颤抖，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林薇小口喝着陈然递过来的水，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