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让自己疏离一些,想来也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
倒是一个心细的。
明绾拿着药箱进去,“纪公子,该施针了。”
“刚才不是还叫我名字,这才离开片刻,怎么就如此疏远。”纪伯宰斜倚在软榻上,语气带着亲昵的抱怨,目光却黏在明绾身上,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她。
明绾白了他一眼,可也就是这一眼却包含太多,似嗔非嗔,恰到好处地演绎出了一丝被外人撞破亲密的不满与羞赧。
坐在下首的一位华服公子,言笑,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道“伯宰兄,这位是……?”
“咳,”纪伯宰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介绍,“这位是明绾姑娘,我的……医师。”那短暂的停顿,意味深长。
言笑目光在明绾脸上转了一圈,恍然大悟般笑道:“哦,原来这位就是近来传闻中,让伯宰兄‘病’得茶饭不思的神医姑娘?
果然……气质不凡。”他话锋微转,看向明绾,“似乎见过姑娘。”
“这位公子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可没有见过公子。”明绾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
两人眼神一触即分,各自移开。
言笑心中已确定,她就是那日替宫主诊治,并且巧妙遮掩了伤情的女医师。
此事隐秘,他也是在为宫中办事时偶然得知。
纪伯宰将言笑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含风君的美意,我心领了。
只是……”他目光转向明绾,带着明显的“讨好”与“小心翼翼”,“你看,我如今这‘病’,可全指着绾绾呢。
若是再惹她不快,这针扎下来,怕是更要狠上几分了。”
他这番作态,显然是告诉言笑,他现在一心扑在这位女医师身上,无心他顾。
明绾倒也配合他,指尖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语气清淡“纪公子若想病好得快些,便需静心休养,忌……思虑繁杂,外务缠身。”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言笑身后那位姿容出众的侍女。
纪伯宰立刻摆手,对言笑道“你看不是我不识抬举,只是……替我多谢含风君美意,我暂时无福消受了。”
言笑笑容有些凝固,但也不至于生气,只是起身,“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这里继续讨嫌了,告辞。”
言笑带着人离开,明绾继续帮他施针。
连个都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
纪伯宰瞧着她施针的样子,很专注。
烛火摇曳,满室药香。
明绾垂着眼,纤长手指捻着银针,精准地落在纪伯宰臂上穴位。
她神情专注,仿佛方才那场暗藏机锋的戏码从未发生。
纪伯宰却不像个安分的病人。
他懒洋洋地倚着软枕,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
从纤长的睫毛,到挺翘的鼻尖,再到……那双总是抿着的唇瓣。
真真是每一寸都长得恰到好处。
“绾绾这手针法,当真厉害。”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对着言笑时低沉了些。
少了刻意伪装的亲昵,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一针下去,酸麻胀痛,滋味万千。”
明绾手下稳稳施力,眼皮都没抬“纪公子若少些口舌之功,这针感或能纯粹些,疗效也更显著。”
纪伯宰低笑,胸腔微微震动,引得银针轻颤。
“我只是好奇,绾绾方才演得那般好,连言笑那只小狐狸都信了七八分。
这‘被撞破亲密的不满与羞赧’,”他刻意放缓语速,重复她之前的眼神,“是如何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的?”
针尖又深入一分,纪伯宰“嘶”了一声,脸上却笑意更浓。
“各取所需,这不是纪公子想要的,我做到了,不是吗?
还有,纪公子,”她语气依旧清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施针需至‘风门穴’,请褪去上衣,俯卧。”
纪伯宰挑眉,看着她手中那根明显比其他针更长更细的银针,识趣地摸了摸鼻子,依言转身。
罢了,来日方长。
这本“书”,他有的是耐心,一页一页,慢慢读。
明绾看着他顺从的背影,指尖轻轻拂过那根长针。
言笑一大早就收到消息要他来宅邸见含风君,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遇到了来玩的人,便一起来进去。
言笑很有眼色的倒茶递给含风君,偏生孟阳秋在旁边,直接从他手里端走了茶“谢谢啊。”
含风君和言笑都看着他。
孟阳秋喝了一口,“真好喝。”
“属下无能,那纪伯宰果然如留言所说,正在求爱明医师。”言笑重新得到了茶递过去。
含风君接过,喝茶的动作一顿。
“可见到她了?”
“见到了。”言笑看了看他的神色,“这一次没有带帽纱。”
“哦,这么说你见到真容了?”沐齐柏问道。
“是。”言笑点头。
“你以为如何?”沐齐柏继续追问。
言笑略一沉吟,似乎在仔细回忆,而后谨慎答道“明绾姑娘姿容清丽,尤其一双眉眼,澄澈通透,不似寻常女子。
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属下总觉得,那副容貌之下,似乎过于平静了些,倒像是……刻意敛去了所有锋芒。”
沐齐柏指节轻轻叩着桌面,未置一词。
“只是清丽?”沐齐柏那只是看到了一点,便知道她定然绝色。
言笑摇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沐齐柏笑了,这就多了,那说明她的确如他所想很绝色。
“能让我的侄女放话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容貌出色呢,她的医术比你如何?”
“没见过,不过听日说起过,神乎其神。”
“你说……要是医馆开门做生意,死个个把人应该很正常吧?”沐齐柏笑着道。
“啊?死人,为什么会死人,医馆不是救人的?”孟阳秋不明白,他们是傻子吗?
言笑看了他一眼,孟阳秋还来劲了,“看什么,我说得不对。”
“你说得当然对,刚刚我们没说死人,你听错了。”沐齐柏真是懒得跟傻子计较啥,那样显得他也很傻。
“属下明白了,可纪伯宰那边?”言笑看向沐齐柏。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沐齐柏笑着道。
“硬的是真不行,太硌牙了。”孟阳秋又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5这一次是糕点。
沐齐柏看向他,不是他刚刚酝酿好的情绪就这一下就没有了。
“含风君的意思就是栽赃陷害。”言笑拉回话题。
沐齐柏放在茶,“可惜没有把柄。”
“这壶有把柄也不好拿啊。”孟阳秋拿着壶左看看右看看。
“还是让本君亲自去感受一下这吴归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言笑笑着把孟阳秋这傻子手里还拿着的壶拿走,“含风君说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