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冰冷刺骨的寒气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顺着旗袍的高开衩处钻了进去,犹如一条冰凉的蛇蜿蜒而上。然而,我的面容却依旧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我手中紧握着一把精致的镊子,动作优雅而娴熟地从沈明玥送来的那个果篮中轻轻夹起了一颗山竹。这颗山竹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紫红色,其果壳在无影灯那惨白而强烈的光线照射下,宛如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魔力,缓缓地裂开了一道缝隙。随着果壳的开裂,里面洁白如雪的果肉展露无遗,但那些密密麻麻分布其上的针孔,却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上个星期。
就在上周,一只可怜的老鼠惨死在了筒子楼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它那已经僵硬的尸体横陈在地,腹部上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作呕的针孔,与眼前这颗山竹果肉上的针孔如出一辙。想到这里,我的胃不禁一阵翻腾。
“大小姐,该换药了。”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一名护士推着一辆治疗车走了进来。治疗车上放置着一个金属盘子,盘中静静地躺着一瓶熟悉的翡翠绿色药瓶,散发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我佯装成不经意的模样,轻轻地碰倒了放在一旁的生理盐水瓶子。趁着护士俯身去擦拭地上水渍的时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调换了药瓶身上的标签。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没有人察觉到我的小动作。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从隔壁病房传了过来,划破了原本就紧张压抑的空气。不用想也知道,发出这声尖叫的人正是沈明玥。而此时的我,则正静静地站立在窗台边上,手里拿着一根小小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她刚刚因为愤怒而砸碎的药瓶碎片。每一片玻璃碎片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家族晚宴那天,沈明玥亲自送来一件香槟色的礼服。她替我整理腰链的手指冰凉:“姐姐知道吗?爸爸特意请来了当年接生的林主任。”金线刺绣的凤凰锁扣在我腰间扣上的瞬间,我摸到了她藏在袖口的微型注射器。
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灯突然晃动起来,沈建国致辞说到“玥玥是我们掌上明珠”时,喉结不自然地痉挛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第四次去摸西装内袋的动作,在人群开始骚动之前,我已经冲上了主宾台。
“让开!”沈明玥的钻石胸针划破了我的手背,她身上飘来的苦杏仁味证实了我的猜测。我一把扯开沈建国的定制衬衫,心前区皮下注射留下的淤青赫然在目——正是林主任今早查房时佩戴的鸢尾花胸针形状。
除颤仪的电极片贴上胸膛时,我转头对呆立的管家冷笑一声:“需要我背诵仁和医院给董事局成员的特别护理号码吗?”余光瞥见沈明玥正用高跟鞋碾碎滚落的药瓶,紫色胶囊在她鞋底绽开诡异的蓝色。
急救车的鸣笛声中,一个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递来一条染血的手帕。他虎口处的烫伤疤让我想起了养母弥留时攥着的病历夹。“沈小姐不觉得巧合吗?”他压低声音说,“当年火灾幸存的护士长,上周刚恢复意识。”
沈明玥突然从消防通道冲了出来,散乱的发丝间缠着几朵紫藤花瓣。当她把水果刀刺向一名记者时,我下意识举起手包格挡——金属扣弹开的瞬间,二十年前产房监控的截图如雪片般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