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男孩苏醒之前,克劳德·斯平德已经离开那间简陋的窝棚,一同被带走的是工作台上那些冰冷的枪支与弹药。男孩所看见的总是横在其肩头的那根棒球棍,此刻孤零零地倚靠在台边。当男孩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时,后脑勺不经意间撞上了身后的台面,这一撞的钝痛让她的思绪瞬间清明了几分。与此同时,那根原本静默的棒球棍顺着台面滑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腿上。尽管直接接触到她皮肤的是缠绕着布条的手柄部分,可那沉甸甸的质量感依旧透过布条传递过来,令他心中猛地一惊。这重量……男孩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一阵疑惑。他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根沉重的球棍会是单纯为了击打棒球而设计出来的。事实上,它诞生于某些不见光的地下俱乐部,为那些街头打手们量身定制,用以在纷杂的人群中掩人耳目,在黑暗中则成为敲碎形似巨大棒球的头颅的重型杀器。
棒身似乎深深嵌有一种油亮的经手感,被主人沾染了什么液体在上,洗去,再沾染,再洗去,是人与物命运同体的念头。男孩能看到球棒的反光并且可以拖起它放回原位,这才意识到窝棚顶部的角落里挂着一小排灯泡,有一束电线接入到工作台上的一个电池盒里。
不远处的空地,另一个破损的窝棚是两个肇事者的墓碑,几天过去,新隆起的土坡上竟然已经长出了和其它空地格格不入的草苗。
“肥料”起作用如此之快,那么克劳德一定是把尸体都在那坑里搅碎了。
站在土坡面前,男孩的心跳顿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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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提公园的小喷泉在鹅卵石路旁有气无力地吐着水花,路边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几乎挡住了所有微弱的光线,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此时,只有几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吃力地拄着拐杖,在这昏暗的小径上缓缓踱步。而附近的居民们似乎也厌倦了这里,大多还在睡梦中寻找那理想中的美好公园。
克劳德•斯平德身着黑色夹克,搭配着浅绿色的工装裤,在这寂静的公园里,如同一抹孤影,刻意与寥寥无几的游人保持着距离。他紧紧握着一支枪,掩盖住内心深处的真实意图。公园西边,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宛如巨蟒的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公园内唯一的一座建筑——那是一座洋馆,它的风格古典而豪华,在这现代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少年行至卵石路下坡的尽头,一座地下车库的入口映入眼帘。那入口处的金属卷帘门远看锈迹斑驳,透着一种岁月侵蚀后的沧桑。可当伸手轻触,方知它坚固无比,犹如铜墙铁壁,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使闲人游荡至此,一番尝试无果后,只能带着无趣感离去。而若退后几步,便可将这卷帘门尽收眼底。锈色的帘面上,以浅灰色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狼首标志,那狼首双目如炬,直视前方,口中犬牙毕露,隐隐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息。
“Guardo direttamente la luna e gli occhi dei miei nemici.”在确认四周毫无异样、断定没有跟踪者之后,克劳德于那巨大狼首前伫立,稍作停顿,他低沉的声音从沉默中渗出(意语:我将直视月亮和敌人的眼睛)与此同时,他单手轻托起那把手枪——其枪身印着与狼首相同的标志,随后缓缓举起,直至枪口对准狼眼正下方的位置。此时,卷帘门的转轴开始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刹那间,车库内的一切仿佛被抽离了色彩,尽皆化为黑白两色,唯有中央那辆改装车依旧保留着它原有的色泽,成为了整个车库的焦点。
在昏黄的挂灯映照下,一辆造型颇有次世代之意的车辆在静静等待着什么,其外形酷似方兴未艾的方程式赛车,在涂装上摒弃了所有张扬多彩的涂装,只有车前盖上的狼首标志作为唯一装饰,修长流畅的车身散发着冷峻的铁灰色光泽。车窗与框架的衔接之处,整齐地钉着一排排大号圆形铆钉。低矮的底盘几乎贴近地面,四轮毫无遮掩地微微高出车门,展现出一种原始而纯粹的力量感。然而这样一台猛兽一般的载具,内部空间竟与四座的普通轿车无异…这时,正坐在车里的三个人发话了。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间无序地镶嵌着几颗泛着金属光泽的棕色牙齿。一条鲜红的头巾紧紧缠绕在他的额头,头巾之上绣着狼头图案,上身随意披着一件衬衫和马褂,掩盖不住其过分强壮的手臂肌肉。这双手紧紧握着12毫米口径的马格南手枪,显得霸气十足——詹宁士•斯平德,在组织里人们习惯称他为“铜牙”。对于克劳德从未像其他成员那样误叫自己为“珍妮特”,詹宁士并不在意。然而,每回詹宁士狭长的眼睛瞥见克劳德时,总会微微眯起,思绪也随之飘远。他在思索,为何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竟被利马尔赋予了“斯平德”这一党内尊贵的姓氏——除了狼父利马尔、他自己以及一位身份成谜的分党之人外,似乎就只有克劳德拥有这个姓氏了。Speed,速度!年仅十三岁的他,究竟是凭借着怎样的力量去驾驭风驰电掣的速度与激情呢?
克劳德看着空出来的驾驶位,认为这应该是留给自己的,自然就坐了进去,转身看着后座上的两人。
“Hey kid,How are you doing?”两人都打了招呼,克劳德三缄其口,没有回应。一个嬉皮士打扮的男子,也叫兽毛,把正在和另一个男子展示的枪械给他看,“Downward mounted Specificity magnetic grenade launcher,kid,I'm sure you've never seen it before,I often see you holding a bat,right?”(下挂式特异磁性榴弹发射器,小子,你肯定从来没有见过,我总是看到你拿着一根球棍,对吧?)
克劳德凝视着那件被过度改装而显得狰狞的武器,耳边回荡着兽毛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却依旧沉默不语,仿佛这一切都无法触动他内心深处的平静。此时,兽毛身旁的马面——那个面部瘦长、形似马脸且拥有一双灰色眼眸的男人缓缓抬起脸,在空气中谨慎地嗅了嗅…
“There is a fresh sweet smell…hnhn…Did you pick up girls last night,kid?”马面紧盯着克劳德。那个女孩…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不过这样又偏又准的猜测,自然没有得到少年的言语或者表情回应,只是让其心中平静的湖面泛起微不可察的波澜。
马面又盯了克劳德一会,克劳德静如止水的面孔让他实在觉得无趣,于是只好摆摆手:“Any way,I designed the“roar”,you can have a look, then I'll drive…!”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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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ude【我好像自始至终对那只小猫咪说的话最多…如果有人要问我…我早就给自己找好一个理由:只是货真价实的厌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