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南睁开眼的时候,首先闻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躺在自己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羽绒被。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都那么正常,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哥,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周珩南浑身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看到秦衍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水。
阳光照在秦衍的脸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那双漆黑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他,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周珩南的喉咙发紧,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别动。秦衍放下水杯,起身按住了他想要抬起的手,"你发烧了,现在需要休息。"
周珩南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记得这双手曾经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脸,也记得这双手曾经沾满鲜血。
"为什么......"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秦衍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倒了杯水,扶着周珩南坐起来。温水润湿了干裂的嘴唇,周珩南却觉得更加口渴。
"你发烧的时候一直在说梦话。"秦衍突然说,"叫了我的名字。"
周珩南的手猛地攥紧了床单。他想起来了,在昏迷中他确实梦到了秦衍。梦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衍站在阳光下对他微笑;梦到他们在深夜的办公室里相拥而眠;也梦到那天在仓库,秦衍浑身是血,眼神疯狂。
"你恨我。"秦衍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周珩南闭上眼睛:"你不该来。"
"我不来,你就死了。"秦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烧到多少度?40度。再晚一点送医院,你就......"
"死了不是更好?"周珩南打断他,"这样你就少了一个麻烦。"
秦衍沉默了。周珩南感觉到床垫一沉,是秦衍坐了下来。他睁开眼,看到秦衍近在咫尺的脸。
"你错了。"秦衍轻声说,"你从来都不是麻烦。"
周珩南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秦衍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深海下的暗流。
"那天在仓库......"秦衍的声音有些哑,"我不得不那么做。"
"为了你的计划?"周珩南冷笑,"为了得到K的资产?"
秦衍没有否认。他伸手抚上周珩南的脸,指尖冰凉:"周珩南,你太干净了。在这个世界上,干净的人活不长。"
周珩南抓住他的手腕:"所以你就要把我变得和你一样肮脏?"
"不。"秦衍俯身,额头抵住他的,"我要你活着。"
周珩南愣住了。他感觉到秦衍的呼吸拂过他的脸,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他能看清秦衍眼底的血丝,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你恨我也好,想杀我也罢。"秦衍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但是周珩南,你不能死。"
周珩南的心跳得厉害。他想推开秦衍,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个人是他的劫,是他的毒,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问。
秦衍没有回答,而是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很轻,像是羽毛拂过,却让周珩南浑身战栗。他尝到了秦衍唇间的血腥味,像是铁锈,又像是眼泪。
"因为我爱你。"秦衍在他耳边轻声说,"即使这是个错误。"
周珩南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是个谎言,但他还是忍不住沉沦。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会粉身碎骨,却还是义无反顾。
窗外的阳光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周珩南感觉到秦衍的手抚过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让他想哭。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幻想。真正的秦衍已经变成了怪物,满手鲜血,眼神疯狂。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无法控制自己对这个人的渴望。
这是个错误,但他甘之如饴。
突然,周珩南感觉胸口一凉。他低头看去,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心脏位置,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对不起,哥。"秦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哭腔,"我必须这么做。"
周珩南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看着秦衍的脸,那张他深爱的脸上满是泪水。他想伸手擦掉那些眼泪,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
"我爱你。"他听见自己说,"即使这是个错误。"
然后,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周珩南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床边空无一人,只有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周珩南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知道,真正的秦衍已经变成了怪物,满手鲜血,眼神疯狂。而他,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个人的阴影。
这是个错误,但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