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丝轻轻敲打在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的青瓦上,水雾朦胧中,整座宅院仿佛被轻纱笼罩。蓝忘机紧握避尘剑的手指微微收紧,玉色剑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案几上的传讯符无风自燃,幽蓝色的火焰中浮现出扭曲的血字:“乱葬岗生变,速至。”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裂痕,仿佛书写者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声音戛然而止。
“含光君!”门外传来弟子惊慌的脚步声,回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山门外三十里发现……”
话音未落,蓝忘机转身时,看见年轻弟子僵立在月光下,瞳孔扩散成诡异的墨色,黑气从耳孔中溢出,凝结成细小的骷髅形状,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磷光。
避尘剑出鞘的瞬间,魏无羡的笛声破空而来。陈情奏出的调子不似往日的凄厉,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欢快。蓝忘机瞥见窗棂外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袖口金线绣着的九瓣莲纹浸在血泊中,显得格外刺眼。
“蓝湛!”魏无羡踹开木门,发带不知何时散开了,墨发间缠着几缕猩红丝线,更添几分妖异,“后山结界有东西爬出来了,像是……像是温宁的改良版。”
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藏书阁方向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数百道黑影腾空而起,竟是姑苏蓝氏历代先祖的灵位。那些乌木牌位在半空组成诡异阵法,每个名字都被鲜血重新描画,血迹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蓝忘机挥剑斩断一道扑向魏无羡的黑雾,触感却像劈进粘稠的沼泽。腐臭味中混着熟悉的檀香——正是他每日在静室点燃的安神香。这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心中一凛,似乎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
“有意思。”魏无羡用两指夹住一片飘落的符纸,朱砂符文正在缓慢扭曲,“有人把招阴符和清心咒缝在一起了,这般精妙的灵力嫁接,倒让我想起……”
凄厉的鸦啼打断了他的话。漫天黑羽簌簌落下,每片羽毛根部都生着人眼般的血点,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蓝忘机突然抓住魏无羡手腕,避尘剑尖挑开他衣襟——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暗红咒印,正随着鸦群啼叫明灭闪烁。
“什么时候中的咒?”
“大约……”魏无羡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陈情笛身裂开细纹,声音变得虚弱,“在你昨夜喝的茶里?”
蓝忘机瞳孔骤缩。记忆突然闪现昨夜魏无羡斟茶时微颤的指尖,瓷盏边缘若隐若现的金粉……那是蓝氏禁术中记载的“同命蛊”!
乱葬岗的阴风卷着腐叶拍在脸上时,魏无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倚着半截枯树,看蓝忘机用抹额将两人手腕绑在一起,素来整齐的云纹袖口沾满泥泞。
“含光君这般紧张作甚?”他故意晃了晃相连的手臂,“不过是有人想让我们共赴黄泉……”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每具骷髅的胸腔里都跳动着半透明的脏器——那是用往生咒强行固魂的痕迹。蓝忘机挥剑斩碎一具扑来的尸傀,却在碎骨中看到闪着金光的鳞片。
“金氏的锢魂甲?”魏无羡用笛子挑起那片龙鳞状的金箔,“看来咱们的小朋友最近不太安分啊。”
阴风送来清脆的铃铛声。迷雾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猩红发带缠着几缕银丝,残缺的左手握着半块阴虎符。当那人抬起脸时,魏无羡感觉到蓝忘机的手瞬间变得冰凉。
“好久不见啊,含光君。”薛洋舔去嘴角的血渍,虎牙闪着寒光,“这份重逢大礼,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