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微冷,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江莞回国,江随和余时去接机。恰逢前两天余时着了凉,发着低烧,这两天才渐渐好了。江随怕他再生病,挑了件厚织毛衣,又严严实实给他裹了条围巾才算罢休。余时任他摆弄,只是语气略有些无奈:“我倒也没这么虚吧?”
江随才不管:“前两天烧得迷糊了?这么冷当然多穿几件。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哼哼唧唧不愿意睡,非要抱着才愿意躺下。晚上就出去上个厕所,我一回来就见你又起来坐着,傻得要命,说什么以为我不要你了。哄到一点多才乖乖睡着,弄得我一夜没睡好。”“我才没有呢。”余时心虚,“肯定是你记错了。”还有点烫。”江随抵一抵他的额头,“要不你待在家?外面风那么大,万一又着了凉呢。”“哎呀,没事儿。正好让我见见姐姐。”余时撒娇,“就那一会儿,怎么会生病嘛。”
江随给他戴好帽子,下楼开车:“只是担心你。”“知道知道,你最爱我了嘛。”余时看一眼时间,“还早呢,姐姐的飞机还有三个小时才到哎。去带你吃点饭。”江随把他塞进副驾,“你前天说想吃酸菜鱼,当时发着烧,也没给你买。”“你还记着呢?我都忘了。”余时舒舒服服晒太阳,“我要吃辣的。”
店里人不多。江随慢条斯理挑出鱼刺:“给。”“嗯……你不吃点吗?”余时吃得直打饱嗝儿,“我都饱了,你也吃点儿。”“好。”江随给他倒杯饮料,“我吃的快。想着先把你喂饱了再说。”“唔,你觉得姐姐会喜欢我吗?”余时忧心忡忡。江随刚要安慰,铃声响起,是江莞的电话:“喂?江随你俩不用来接我了,这边儿公司临时有事,我得留下,飞机是赶不上了。改天再请你俩吃饭,挂了啊!”
江随不可置信:“就这么丢下咱俩了?”“哈哈哈哈,现在怎么办啊?”余时笑得不行,“姐姐这可够突然的。……算了,待会儿带你出去玩儿吧。”江随揪揪他软软的脸,“吃完就去,小傻子。”
车晃晃悠悠绕着盘山公路向上爬,余时睡了将近一小时。太阳摇摇晃晃吊在云层上,懒洋洋地施舍出一点温暖的光。山顶寺庙清香环绕,江随叫醒余时:“小时儿,到地方了。”
余时迷愣着坐直:“嗷。”“怎么这么呆?”江随打开车门,牵着他的手。庙内极静,山上才下过了雨,濡湿的泥土上松散地铺开一层粉白花瓣。漫山遍野开得正盛的桃花,掩映着寺庙古老的年月。庙内两堵整齐的木墙,挂满了铃铛与红绳。江随也从一旁的筒内取出铃铛红绳:“这是座无名庙,有人住在此处,从不见人,但香火却从未断过。听说在此立愿极有效,不如便求个姻缘?”“好啊。”余时也学他取了东西,虔诚地挂上去,许了愿,睁眼问:“你信这些吗?”
江随拂去他肩上的花:“我不信神佛,但人总要有些信仰藏到心中。我的信仰……就是你。”
余时心脏猛地一颤,添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涩:“你就喜欢乱说。”“哪儿有乱说。”江随哭笑不得,“我不就只喜欢你一个吗?”“哎呀,不许说了。”余时耳朵通红,“冷死了,快点走,该回家啦。”
即便套了那么几件儿厚衣服,余时还是受了凉。大半夜他浑身泛热摇醒江随:“江随…我好像又发烧了…”“嗯?”江随伸手想搂住他,被指尖碰到的热吓了一跳,“怎么又烧了?躺好,我去烧点水,量个体温。被子盖好。”“嗯。”余时死死拉着他不松,“陪你去。”“…好了好了。”江随只好无奈地抱起他。余时心满意足,眼一合,又睡过去。
江随趁此去倒了水,端回来:“乖,来喝水。”
余时听话地坐好,喝了药,依在他怀里。江随扯严实被子,吻吻他发热的额头。柔软的睡衣有些皱痕,他压下心中不安,头埋在余时的颈窝。
月升得很高。不过在它未落时,天那边已染满了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