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爱苏出生的那晚,杭州正在举办首届乒乓球主题时装周。我躺在产床上看手机直播,阵痛间隙还在给模特调整腰带尺寸。樊振东握着我的手发颤,国家队教练的电话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别接..."我扯住他衣袖,"你答应要剪脐带。"
他红着眼眶点头,运动服后背被冷汗浸透。女儿在手术室外拍门喊妈妈,护士举着手机给她直播弟弟诞生。最后一针收线时,大屏幕正好展示压轴作品——我设计的樱花战袍,内衬绣着新生儿脚印。
出院回家,樊振东在玄关贴满防撞条。三岁的樊慕棠骑在他脖子上,给婴儿房贴歪歪扭扭的樱花贴纸。我抱着儿子喂奶,看他在厨房手忙脚乱地煮月子餐,围裙上沾着奶粉和颜料。
"爸爸糊了!"女儿突然尖叫。他冲出来时举着焦黑的砂锅,腕间的红绳缠着锅铲。我们笑作一团,儿子在笑声里打了个奶嗝。
亚运集训开始前夜,他忽然翻出尘封的球拍。月光下,他握着我的手覆在胶皮上:"这是慕棠出生那晚用的拍子。"翻转拍柄,底部竟嵌着块樱花形状的奶嘴。
女儿抱着弟弟凑过来,小手按在胶皮上:"教苏苏打球!"
他当真在客厅铺开球桌。我搂着儿子当裁判,看三岁的小人儿踮脚发球。乒乓球撞翻奶瓶时,他接住飞溅的奶渍反手扣杀,奶粉在灯光下像场微型雪崩。
秋季赛程密集,我带着孩子跟队出征。机场里,他推行李车扮小火车,女儿坐在箱子上挥舞应援旗。候机厅大屏幕播放我的专访,怀里的儿子突然对着镜头吐奶泡。
"像你第一次见我。"他擦着西装上的奶渍,"都是湿漉漉的。"
在新加坡酒店套间改设计稿时,女儿把布料缠成木乃伊。他结束比赛回来,脖子上挂着金牌,手里提着榴莲蛋糕。"亲子装灵感有了。"我指着被女儿裹成蚕蛹的布料堆。
庆功宴上,他忽然抱着儿子上台致辞。聚光灯下,小苏苏攥着金牌流口水,他胸前的樱花家徽沾着奶渍:"这次胜利要感谢我的移动灵感库——"镜头转向台下,我和女儿正用缎带编樱花。
回国飞机遇气流颠簸,他同时捂住三个人的呕吐袋。女儿哭闹时,他哼起比赛时的入场曲改编版:"小公主别怕,爸爸在呢..." 乘客鼓掌时,儿子尿湿了他的冠军T恤。
初雪那天,我们带孩子们回慕尼黑复健中心。当年的泳池变成儿童球馆,女儿追着彩色乒乓球疯跑。他蹲在当年求婚的位置给儿子换尿布,樱花纹身从领口露出来。
"真在这儿生三胎?"他忽然抬头。
我吓得倒退撞到自动贩售机,樱花汽水哗啦啦滚落。他大笑着接住我,孩子们在满地饮料罐上蹦跳,像在弹奏一首乒乓交响曲。
深夜等孩子们睡熟,我们溜到复健中心天台。他变魔术般掏出当年的绷带戒指,月光下又补了遍誓言。我笑着摸他后腰的凤凰纹身:"再生真要纹全家福了。"
返程航班上,女儿发现我的速写本藏着秘密。她撕开夹层,飘出二十年前初遇那晚的球衣设计稿——背面有他当年用铅笔写的"谢谢",如今叠着我昨夜补的"不客气"。
飞机穿过云层时,他左手抱着儿子,右手与我十指相扣。女儿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睡觉,口水浸透两枚樱花戒指。空乘送来樱花布丁,我们相视而笑,舀起同一勺甜蜜。
慕尼黑的月光追着飞机跑,像在提醒我们——这趟人间旅途,有人始终与你同频接发球,把每个意外都击打成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