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白黑站在窗前，久久凝视着监控画面。
“先生，这是安眠药。”助手递来一杯水，眼神闪烁。白黑接过，轻轻点头。
他推开房门，小女孩依然抱着布娃娃坐在角落。“渴了吗？”他温和地问。女孩没有回应，但眼神瞥向了水杯。
“喝点水会好受些。”白黑将水杯递到她面前。女孩犹豫了一下，接过杯子小口啜饮。
不一会儿，她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布娃娃从松开的手中滑落，她软软地倒在了白黑怀里。
“准备手术室。”白黑抱起女孩，转身对助手说。
手术室内，刺眼的无影灯照射着苍白的手术台。人工智能的声音突然响起：“警告，未经本人同意的记忆清除手术违反基本准则。”
“有时候，规则需要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让步。”白黑一边准备手术器械，一边说。
“可是你觉得这个孩子愿意吗？”人工智能的语气带着责备。
白黑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也看到她的状况了。如果不做这个手术，她撑不了多久。”
人工智能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希望这次的结果不会让我们后悔。”
在这个时刻，人工智能突然想起层级，是的，上一次，他也持反对意见，但是事实证明，白黑是正确的。
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按理说正常时间也就十分钟左右，但是这个孩子的记忆很难清除，又或者说很好清除。
每次大家以为清除掉的时候，就会发现本该被清除的记忆竟然仍在女孩的大脑中。
白黑守在病房里，等待女孩醒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女孩茫然地环顾四周，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
“这是私人医院，”白黑微笑着说，“你遇到了一场车祸，失去了一些记忆。”
“哦…”女孩眨了眨眼，“那您是医生吗？”
“是的，我叫白黑。”
“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女孩突然笑了，那是一个纯粹的、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美玲。”
“美玲…”她重复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温暖。”
白黑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神，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如此笃信。门外，养父母焦急地等待着。
“手术很成功，”白黑走出病房，对他们说，“从现在开始，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
养母抹着眼泪点头：“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病房里，美玲正对着窗外的阳光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么。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病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那个紧紧抱着布娃娃、把自己封闭在角落里的女孩，已经永远留在了被抹去的记忆中。
“这段时间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里，等到确定这个安安，哦不对，是美玲的记忆稳固时，才可以离开，并且，你们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安安了，只有你们的女儿，美玲，你们家里的关于你们亲生女儿的东西，也最好藏好，不要让这个孩子看见，不然被消除的记忆也会出现。”
白黑提醒着美玲父母的注意事项，在安安跟前，必须把她当成美玲。
“放心吧。”美玲的母亲示意白黑放心，他们现在也经不起折腾，也不想折腾了。
只想让安安，乖乖的成为他们的女儿。
仅此而已。
手术室内，安安圆圆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见到白黑再次进入房间，她再次问白黑道：“你是医生吗？”
“当然，我是医生。”白黑用温和的语气说着，他半蹲下身，替安安整理了下额头前的小碎发。
“失忆，会不会很糟糕？”
白黑摸摸安安的脑袋，“并不是很糟糕，只不过你忘记了爸爸妈妈是谁，忘记了周围的朋友，忘记了他们的名字。”
白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也清除，自己是在欺骗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女孩。 并不是失忆那么简单啊，孩子。
白黑在心里呐喊。
但是嘴上默不作声。
“医生们会努力帮助你回归正常的生活的。”白黑捏捏安安的脸，赫然发现小孩的脸还挺好捏的。
安安发了会呆，随后微笑着说道：“太有趣了，我把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他们会不会伤心？”
这个问题是在人工智能准备的预案中的，白黑早就准备好答案，当然，如果这个问题没有吗，他就要合理怀疑人工智能的作用和动机，以及存在的必要性。
“他们当然会伤心，因为可爱的你将他们忘了，他们也都希望你可以早点记起他们，一起生活一起玩耍。”
安安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
“医生，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决。
白黑正在整理病历，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什么事？”
“请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我失忆的事。”安安的小手紧紧攥着手术室的被单，“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白黑放下手中的笔，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哪怕失去了记忆，依然流露出超乎年龄的成熟。
“可是…”
“我能感觉到他们很爱我，”安安打断了白黑的话，“所以更不能让他们为我操心了。”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助手默默记录着什么，他的笔尖微微颤抖。在他的本子上写着：「这个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记忆被消除的情况下依旧不让父母多操心。」
白黑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我会好好为你保密，但是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也有及时的告诉我。”
“嗯！”安安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白医生！”
“那我让你的父母进来？”
“等下，我叫什么名字。”安安拉住想要起身的白黑的衣角。
白黑已经起身，看到小女孩拉着自己的衣服，再次蹲下身子，平和的说道：“你叫美玲，很可爱的名字，你父母的长相......”
白黑正准备给女孩描述养父母的外貌，安安却摇着头说道：“医生笨，一会进来的就是安安的父母，我就假装还认识他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