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击打玻璃窗的声音先于电话铃声响起。欧阳清白在第三次铃响时无奈地掀开毛毯，发黄的绷带在动作间渗出血珠。
“警长，陈市首被人秘密保释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裹挟着雨声，“刚刚来的人，来的是三男二女，全部带着实弹和保释公文，保释公文盖着省厅钢印。”
欧阳清白用肩膀夹住听筒，手指抠进纱布边缘。药膏和血腥味在空调风里搅成浑浊的一团。床头柜上的镇纸压着泛潮的案卷，嫌疑人照片在潮湿空气里卷起边角。
“应该是陈市首后面的靠山出手了，还有其他事情吗？”欧阳清白因为撕裂的伤害痛的是龇牙咧嘴，简直想对自己来一巴掌，又神经病把伤口崩开了。
这下好了。
痛的还是自己。
“接的人没有问题。”小李停顿两秒，“但十几分钟后车在一个路口被一辆货车迎面撞击，车里面的人......无一存活！！！”
窗帘被风吹得鼓起，灰蓝色天光漫过警长青白的指节。
“全死了？包括陈市首？？”电话里响起打火机开合的金属声。
欧阳清白吐出一个烟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欧阳清白盯着墙上的弹孔。三天前撞碎的玻璃渣还堆在墙角，混着凝固的血迹在阴影里闪烁。他抓过止痛片干咽下去：“死透的鱼才会漂上岸。”
听筒传来刺耳的电流声。雨幕中隐约传来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又渐渐消散。小李突然提高音量：“警长，我就在现场，已经确认以及无比肯定，车里死去的就是陈市首，加上沿途的监控也能确认这辆车在接了市首后一路上根本没有下去过人。”
止痛片卡在喉咙里，欧阳清白弓起身子咳嗽。绷带散开垂到地板上，暗红血渍在地砖缝隙爬出细线。相框里的集体合照被震得歪斜，照片上二十三个人的笑容在玻璃裂纹后变得支离破碎。
“我知道了。”他抹掉嘴角的药粉，重重拍拍自己的脸蛋。
试图让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灭口吗？还是.....”滴答答的雨声中，欧阳清白喃喃自语着。
雨声忽然变大。欧阳清白握紧桌沿站起来，发梢扫过结霜的窗玻璃。街角监控探头亮着红灯，雨帘中模糊成暗红的斑点。三天前那颗子弹就是从这个角度射入，打碎陶瓷花瓶后钻进沙发靠垫。
一个月前欧阳清白才被调到G市，担任警长。
原本雄心壮志的他打算抓捕一个贩毒团伙的时候却被陈市首阻拦，原来贩毒团伙里面一个人竟然还是陈市首的侄子。
稍微一调查他又惊喜的发现这位陈市首在G市真的是胆大包天。
收受贿赂，纵容侄子吸毒，阻拦执法者对贩毒团伙的抓捕。、
上一任的警长就是看不惯陈市首但是没有办法才自行请求调走的。
走的时候他曾给欧阳清白带话。
“G市的水很深....”
这句简单的话已经让欧阳清白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问题这么大。
所以他快速培养班底，迅速组织人员抓捕了陈市首和那伙贩毒团伙，结果第二天晚上一颗子弹直接射进房间，击碎玻璃，也击伤了他。
...........
G市正值雨季，走在街上的人们也似乎很是疲惫，不过大家对于讨论市首之死可是充满了热情。
消毒水气息顺着绷带纹路向上攀爬。欧阳清白往后仰进转椅，食指关节抵住跳动的太阳穴。咖啡杯沿的唇印叠了七层，深褐液体表面浮着案件编号倒影。
玻璃窗淌下蜿蜒水痕，二十三层高楼外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洇成团团色斑。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响动里混进年轻嗓音：“为什么非要喝黑咖啡？”
“不加糖的苦能冲开脑浆，给我们的警长带来灵感。”老刑警把现场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开，指甲盖敲了敲新人后腰。墨迹未干的尸检报告上，陈市首扭曲的脊椎骨像条冻僵的蜈蚣。
新警员抱着马克杯小跑时溅出两滴咖啡，液体在金属门把手上凝成琥珀。他伸长脖子打量散落的弹道分析图：“警长，我桌子上的火龙果是谁吃了你知道吗，那可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
咳嗽声撞碎询问。欧阳清白捏皱的档案袋簌簌落灰，绷带边缘渗出锈色。老刑警突然抓起纸巾擦嘴，鲜红果籽粘在下巴绒毛上闪闪发亮。
瓷杯磕碰声惊飞窗外灰雀。欧阳清白用钢笔戳了戳空气，笔尖悬停在老刑警与新人之间。打印机吐出一张监控截图，货车挡风玻璃后的人影模糊成苍白的茧。
打印机突然嗡鸣。老刑警嚼着火龙果凑近：“省厅下达的特别追查令，不惜一切代价查明真相，一个还没有卸职的市首死的这么惨，上面需要一个交代。”鲜红汁液顺着档案袋流淌，新来的实习警瞪圆眼睛——那是他桌上失踪的水果。
“师傅！”实习警扑向垃圾桶里的果皮，后颈挨了一记爆栗。老刑警抹着嘴：“年轻人要尊老爱幼，隔壁法医室还有半块西瓜。”
小警员看向自己的师傅，他嘴上还隐隐约约有火龙果的痕迹.....
可恶。
被师傅吃了。
那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欧阳清白现在不知道陈市首的死是意外还是巧合，但是他下意识觉得这就是陈市首背后的人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杀人灭口。
可是用不着这么麻烦啊。
还搭进去几个忠诚的下属。、
这不是亏死了嘛！
不过他想明白了一个点。
如果是杀人灭口，上面就不会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所以这件事情跟上面的领导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能有关系。
欧阳清白用钢笔挑起货车司机的档案。照片上的男人左耳缺了块肉，但是目前抓住的司机，好像没有缺失啊。
他突然抓起电话：“查货车司机的银行流水！重点查境外账户！”
雨幕中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晕成血雾。实习警蹲在碎纸机旁，偷偷往师傅的保温杯里扔黄连。“陈市首脊椎骨折断方向不对，”老刑警突然开口，“正面撞击应该向前弯折，但这具尸体……”
算是第二个人物，能静下心看的朋友送送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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