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客厅大门打开复又悄悄关上,颜末闻风而动,冲出去在楼道口拦下他。
在没搞清楚那些消息是什么情况的前提下,不能放任他走掉,到时候回天乏术,就是一去不复返,要寻机会试图进行劝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颜末应有的作风,管一个和自己未来不相干的人,完全是庸人自扰。但他冥冥之中觉得,不把杨廉拉回来后悔的会是自己,估计是魂被扰的不知道飞哪去了。
“外面下那么大雨呢,回去吧,没事的。”他语气温和,态度强硬。
不等到回答,便抱着人三步并作两步回房,一是生怕他跑了,二是冷!
方才柔声细语的腔调久久回荡脑海,杨廉不太敢相信话是对他说的,但走廊只有他们吧?!
他窘迫地低头跪坐床上,像是知晓犯错等着受罚。
“呵呵…”颜末意味不明轻笑出声。
奇怪…
两人同时回神,大眼瞪小眼;气氛趋向怎么有点暧昧了?
颜末内心不以为然,但无意识地咬唇出卖了他;眼见杨廉忸怩地默默窝进被褥,他莫名觉得有趣,起了和他聊天增进感情的意愿…
“饿不饿?”
“…不饿。”
昨天一天,到现在清晨没进过食,他是有点饿的;但这与他在和饥饿的连续对抗中,达成的最高五天不进食战绩比,显然无足轻重,挨一挨就过去了…
杨廉气息奄奄地信口雌黄——颜末信他个鬼!暗暗责怨这家伙,年纪轻轻就自暴自弃。
他前不久在班长那打听到,杨廉高一那会成绩稳定位居班级前三,高二习性由低眉顺眼变得意懒心慵,成绩也降得天差地别,班里人取他绰号“牛逼哥”。
下学期高考了,颜末作为一个旁观者替他感到着急。
“还生病呢,吃点吧,我亲自给你做,好不好…我摸摸,体温怎么样了…喜欢抱枕头睡吗…来,水豚玩偶抱不抱…哈哈,可爱…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你没地方去可以到我这来…廉儿…”
颜末絮叨半天,自始至终没精打采的尸体,似乎因为“廉儿”活了过来,可结果却并不如他意——
“我写给你…手机号…”
他躺卧在床,萧条的仿佛早已与世长辞,曾几何时与他的种种犹如过眼云,转眼成空。
杨廉没有苏醒,一切也都是颜末的幻觉…
惬意的心情瞬间沉闷入谷底,是迄今为止的人生里难以企及的沉落…
怎么突然…不可爱了?
这家伙…
杨廉恹恹地拿起他放旁边的笔和本子,凭凭记忆胡乱写完,而后缠着玩偶接续沉浸于脑海虚妄的臆想里;
颜末看着本子上潦草的字迹,开始懊恼,和杨廉有关的所有接触往来都令他悔恨交加;不应该关心他,一个只会给人带来负面影响的东西,烂了、死了,谁在乎?
颜末懒得理会了,独自坐沙发上生闷气;
:等那姓杨的离开,老子就和他断干净,从此永无交集!
……
颜末正想得火冒三丈之际,衣袂忽然被战战兢兢捻住;
“别生气。”
目光睥睨蹲边上言行小心翼翼的人,怎么有种是他无理取闹,杨廉还卑躬屈膝来哄他的感觉?
:呵呵!我真是疯了…
内心百转千回间,杨廉徐徐地挪过来跪下,张开双臂唯唯诺诺环上他劲瘦的腰身。
杨廉无比清楚,心底怒火翻腾的感觉不好受,况且…颜末是因为他的搅乱才起的火。
他没有钱,又是个笨嘴拙舌的;所以只好指望践踏自尊,奴颜婢膝,可以浇灭些许颜末对他的怒火,讨他快活。
“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不喜欢我…了…因为…我敷衍你…因为…你对我的关照没有回报…因为…我俗不可耐还无事生非…”
“好了。”
颜末力不从心地叫停他语无伦次东扯西扯,摸索着都不对,到底是
——不满他妄自菲薄,自轻自贱?
对!
心中郁结的乱麻终于被解开,颜末轻抚他冉冉的毛发,渐渐冷静下来。
趁着杨廉此刻引咎自责,心理上对他有亏欠感,得利用一下,尝试能不能套出什么问题。
“你做什么噩梦了?”杨廉彼时胆战心惊的模样,绝对有蹊跷;他话音里透出明显的柔情缱绻,蛊惑他打开心门,说出实情。
杨廉脑袋在他怀里瞻前顾后地动着,抬起头看他,眼珠子游疑不定:我主人没那么容易糊弄的,继续加油吧。
“…你对我敞开心扉,就是最好的回报…”
眼珠子眨巴眨巴,满是不可置信:在下佩服!
颜末视线直直进入杨廉不多时有神的眼睛,心爱之情溢于言表。
那对眼珠子被中间传达情意电到,含羞地低头藏起来,他双腿收拢,弯腰跪坐,像个小鹌鹑。
“梦到…我小学,班上有个傻子;午休的时候,我睡着了,调皮的同学把他裤子脱了,恐吓他来蹭我摸我…”
杨廉挣扎着说完,放腿上的双手因不安本能地握紧,石化般在地上惘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