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面部浮肿，夜晚伤口痛入骨髓，梦魇煎熬漫长。

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堂，四仙桌上摆了整整一桌美食；香飘四溢的热乎饭菜，晶莹剔透的新鲜水果，五花八门的馋嘴零食……

两位迟暮老人兀自为他忙碌的身形影影绰绰，看似一切如旧，其实心境已新。他抓紧衣袖，里面隐匿着杨长风一年四季穿长袖的根本原因；耐着酸辛拧开老式单冷水龙头，捧敷泪水干涩的脸皮。

“孙儿，我们老两口风烛残年，时日八成不长了，你常偷闲来看看我们。”

“唉，长风非得把房子搬到偏远冷僻的乡下，真是麻烦…”她说到后面，声音逐渐颤抖，内疚捂脸哽咽哽咽难鸣。

“奶奶…”杨廉不会不善言辞，只得放轻语气试图安慰。

爷爷在把椅子挪到她那边抱着她应付自如“没事，她最近总是这样，等平复就好了。”“你这次来又瘦了，肯定就没好好吃饭吧，以后在家爷爷奶奶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喂饱饱。”

“对，我们天天除了要打理房子周围那些菜，其余时间都游手好闲的，你在家给我们找点事干，呜呜呜…”

“长风是我们的错…”

他们控制不住，挨一起失落地垂着头。

杨廉无奈看向身旁，四仙桌空出一边，你在，会其乐融融吗?会像小时候一样，用身体宠我舒服吗?我长大了，不快乐，没做你的依靠，没带你去医院治病……

“快吃饭吧，宝贝…”

“你没碗筷?”

“你们怎么不给他准备碗筷?”他回头火急询问。

爷爷奶奶惶恐地招呼着他，“廉儿，在说什么呢?”“哎呦我的孩儿，你可别出事啊！”

“宝贝，他们不好，来陪我吧，我好想你…啊，快来…”男人彼时的俊俏面容形容枯槁，缱绻调戏着，令他流连忘返。

“我去…陪你，陪…他。”

爷爷奶奶左右搂住他，“我们还在呢，别又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奶奶担忧地直跺脚。“廉啊，别做傻事…”爷爷缓缓拍背给予安全感。“你不要我了吗?”男人埋怨着落寞离开。杨廉潸然泪下，挣扎着伤心欲绝，“别走，求你…”。

……第二天大清早，杨廉开始空盘行动，消灭残羹剩饭。“饿着了吧，好歹下锅耙热再吃…”“不用，你们快拿点去下面，我饥不择食，方便吃凉的。”

“嗯…爷爷奶奶做的佳肴就是香!”孙子今天精神焕发，她们也欢欣，不提昨日的不愉快了，毕竟杨廉以往在他们眼前都是豁达开朗的，只有这一回例外，无非是和他们一样想“他”罢了。

他明天想着回学校，今天陪爷爷奶奶逛逛集市，买了些他们的所需品……看着杨廉站家门口发呆，他们跟着其视线遥望远方，平原旷野，有人在菜园里忙活，没发现什么稀奇事。

“我走了。”“啊，啊啊，好好，注意安全……要好好吃饭……”“房子是你的，常来习惯习惯……”思念道不尽，将走的人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