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吗

“化妆品，他妆品，化妆品，化妆品——容子?林修容!”顾言明追着林修容在老街巷子中乱窜，只是停下休息一瞬，被追的人就拐进窄巷没了影，“靠，呼啊!呼啊!呼别跑，别跑了，我错了行吧，快回来!别丢了呼呜——”

“林起业前几天又来麻将馆撒酒疯了，撒得整个街坊邻里都听得见，要不我演绎一遍?”顾言明见到林修容回来，立马跟小偷见着心怡珠宝落单一样，还没到手边就有种势在必得的派头，巴拉巴拉吐出一大堆污染废料，生怕珠宝不知道这人是小偷;那没办法，等小偷靠近手边，珠宝招呼不打一溜烟开跑。

跑真快啊， 顾言明靠墙平稳呼吸，待林修容回来找他;不一会儿，林修容慢悠悠走到他目光可及的公交站点坐下，看样子也累得不清。他快步上前跟着坐旁边，“哇塞!你们这些清秀的，脾气都这么统一的古怪吗?”

林修容斜睨他一眼，不予置评。

“怎么，在外混的顺利不?”顾言明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最后视线被吸入他沉淀沧桑岁月的眼底，“啧啧啧，看你这俩大黑眼圈，啧啧啧，看你这俩突出的锁骨，啊呀，恐怖，年纪轻轻就老了啧啧啧，唉!”

“……”顾言明表情夸张地一阵感叹，林修容板着脸沉默依旧。

“啷个回事?打个工回来没打算和你大哥混了是没。”他有些不高兴了，有种跟人屁股后狗叫了一路，也不见那人返身踹他一脚的无力感，参杂着说不出的遗憾。

“你没是我大哥，”林修容瞥见他眼中泪光蓄起，怎么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也就那样?于是总算开口更正他的话，“你就是个在街巷里和我从小窜到大的毛头小子。”

“哈!”顾言明露出愉悦的苦笑，他忍下哽咽谈笑道，“我被退学了。”

话入耳的瞬间林修容心下瞬时一突，顾言明算是他鼓噪的成长里，平平淡淡又总显突兀的小确幸，虽没名义上的称兄道弟，但彼此心里都不否认留有对方的一席之地，“为什么?”

“能为什么，交不起学费，还有，哈哈，我不知道，老实了快三年，一次撇屈拌嘴，捅破了我永远是个入不了他们眼的混球的事实，都看不起我哈哈...”

“我们多久没见了?”林修容没见他哭过，以前的他只偶尔向他抱怨自己经历的不快，现在这样自爆自弃的可怜样，惹得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好像两个月多?”

……

破烂郁结的城中村，随处可见的烟头酒瓶，空气中弥漫的烟酒气，长辈们浑不吝老不修的散漫作风，捣乱没人管被外人教育的小辈，没钱癌死的人生，成长背景好像潜移默化地将他们混为了一体。

‘哎，你是不是那些小孩口中，男不男女不女的娇娃娃……’

顾言明对他说的第一句言犹在耳，他自认生来低人一等的命，无论对谁他都抬不起头，但这家伙……

“既然是男人，就不要被这些女不女的整得像个懦夫，他们当八婆，你不会做八公吗……”

“不是，你这拧巴样，怪不得他们在外乱传……”

“不想被欺负，就别摆出那副弱不禁风样，给谁看。”

“我说你生得靓，就应该更有信心，拿出男子气概来征服他们……”

“美貌是自己的，嘲弄是别人的，不在乎就是了……”

而今，他抬起泪如泉涌的眸子，哆嗦着看向涌动不息的车流，“恶有恶报吗?林修容，我要赔给他。”顾言明嘴唇翕动念出两无声字……杨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