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我知道她不是白烁,我是故意放走她的。”
天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上古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启: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上古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觉得自己的怒火快要压抑不住了。
天启的神色变得愈发复杂,他看着上古,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不语。
上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必须弄清楚天启这么做的原因。
“天启,你将青漓故意放走,莫非是找到了能将她从白烁体内逼出的两全法?”
上古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天启,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两全法”三个字,上古说得格外重,天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然透露出一丝自信。
“是,我找到了两全之法,而且这两全之法还不会伤到烁儿。”
天启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上古的眉头紧紧皱起,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天启能有什么靠谱的方法呢?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既救出白烁,又不伤害到她。
“好,天启,你说你找到了两全法,你倒是说,这个两全法是什么。”
然而,天启却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上古,然后一挥衣袖,离开了清池宫。
只留下上古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惊愕。
“天启,天启!”
上古的呼喊声中透露出些许恼怒和焦急,此时她也无暇与天启计较,立刻施展法术,追踪“白烁”的去向。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要先将“白烁”重新捆绑回来,其他事情可以稍后再做考虑。
与此同时,元启也在为天启担忧。他深知天启的个性,一旦到达清池宫,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放走白烁。
元启不禁担心起天启的安危来,毕竟他的身体刚刚恢复,这样贸然行动,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阿隐,三伯醒后不顾身体状况,就这么急匆匆地去了清池宫,会不会出事啊?”
元启满脸愁容地对凤隐说道,凤隐将刚刚熬好的鸡汤放在桌上,这是她特意为元启准备的。
元启为了照顾天启,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凤隐心疼他,便熬了鸡汤给他补补身子。
看着元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凤隐连忙劝慰道:
“阿启,你也别太担心了,也许,三伯他已经想到了办法去救白烁呢。”
“办法,三伯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大伯说三伯狂傲乖张,当时母神跟着他啥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到处惹祸,就算能想出办法,能靠谱吗?”
凤隐被元启的话逗笑了,她点了点元启的脑袋,打趣道:
“阿启,照你这样说的话,你同样也是三伯带大的,莫非幼年之时也啥都不会只会到处闯祸?”
刚喝了口鸡汤的元启听闻此话,喉咙里的鸡汤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差点没有把自己呛死。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生怕在自家夫人面前失态。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元启为了不在凤隐面前失了颜面,只得昧着良心说道:
“阿隐,你夫君我小时候可乖了,特别让人省心,哪里会到处闯祸啊。”
然而,凤隐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哦?是吗?可我之前听到过一些传言,说有某位神君小时候特别好奇鸟儿是怎么飞的,于是就把山中灵兽的翅膀给薅秃了,而且还特别喜欢拆解各种兵器。阿启,你说这位神君会是谁呢?”
元启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知道凤隐说的是谁,但他可不能承认啊!于是,他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我哪知道是谁啊?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你可别信那些流言蜚语。”
说罢,元启赶紧埋头喝起汤来,希望能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他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等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那些爱乱嚼舌根的小神小仙们。
凤隐看着元启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但也没有去拆穿他。
她给了元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间,凤隐想到什么,说:
“阿启,你说,若是白烁晋神,那晋神之劫是否可以将青漓从白烁体内逼出来。”
“阿隐,你想太多了,这事就没那么简单,白烁的神识沉睡,如何晋神。”
元启叹了口气,凤隐瞬间沉默,白烁的神识沉睡,若想晋神并不容易。
“阿启,白烁体内除了她和青漓的神识,是不是还有另外一道神识。”
“确实,那道神识是我未来三伯母月弥神君的。”
元启点了点头,凤隐欲言又止
“阿启,你说若是想办法让月弥神君归位,是不是就……”
“怎么想办法,月弥神君的神识虚弱,根本不可能提前觉醒。”
元启否认了凤隐的这个观点,凤隐心里好像明白了天启的打算,她张了张嘴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但最终却是说不出口。
这时,元启接到了上古传来的令羽。
“阿隐,母神说青漓控制着白烁的身体去了渊岭沼泽,让我过去帮忙将她重新带回清池宫,你可要与我同去。”
“走吧,我也一起去,多一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渊岭沼泽,一片雾气弥漫,四周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当元启和凤隐匆匆赶到时,他们看到的是“白烁”已经被上古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然而,即使身受重伤,“白烁”的脸上依然挂着一抹冷笑,那是一种毫不畏惧的挑衅。
上古站在“白烁”面前,她的双眸紧盯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对着“白烁”说道:
“青漓,你伤成这样,还是不愿出来吗?”
“白烁”缓缓抬起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上古,眸中充满了戏谑之色。她冷笑道:
“那又如何?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反正这身体不是我的,有白烁和月弥神君为我陪葬,挺好。”
“青漓,你别太嚣张,你信不信本君现在便用元神剑将你从白烁体内打出来。”
元启厉声喝道,然而,就在他即将准备召出元神剑时,凤隐伸手拉住了他。
凤隐看向元启,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于冲动。
“神尊,还没有到分出输赢的时候呢。”
就在这时,“白烁”突然发出一声狂笑,她的身体猛地腾空而起,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
一瞬间,天地变色,原本阴沉的天空变得更加黑暗,一缕缕黑色的魔气如毒蛇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被“白烁”吸入体内。
上古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意识到“白烁”正在吸收周围的魔气,这无疑会让她的实力大增。
“不好,青漓在汲取三界怨气,再这样下去不仅她更难对付,白烁的仙躯亦容不下这些魔气,她会爆体而亡的。”
上古迅速召出古帝剑,对着身旁的元启喊道:
“阿启,快唤出元神剑,你和凤隐与我同时施法,想办法切断那些被青漓吸收的魔气。”
元启闻言召出元神剑,凤隐也立刻施展法术,三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强大的光柱,可当这道光柱触及到魔气时,却像是碰到了一堵坚硬的墙壁一般,瞬间被弹开。
三人被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身而为神如何,尊贵又如何,不是只有主神才能掌管神界,我也可以。”
“白烁”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充满了疯狂和不甘。
上古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青漓,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青漓如今的状态,与当初坠魔的玄一何其相似,甚至比玄一还要难以对付。
“上古。”
伴随着两声低沉的呼喊,两道神光降落在渊岭沼泽,光芒散去,白玦和炙阳的身影出现在上古面前。
上古看着白玦,眼中闪过一丝责备,她嗔怪道:
“炙阳,白玦的伤势尚未痊愈,你怎么能让他也来这渊岭沼泽呢?”
“上古,这并非炙阳的意思,而是我执意要来的。下界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传个令羽给我,若不是我偶然查看水镜,恐怕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白玦连忙解释道,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将倒在地上的元启和凤隐搀扶起来,关切地问道:
“刚刚有没有伤到你们?”
元启和凤隐对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白玦见状,这才稍稍放心,他环顾四周,却并未见到天启的身影,不禁眉头微皱,疑惑道:
“天启呢?他为何不在此处?白烁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他这个做师尊的,怎么连面都不露一下?”
“别提了!本来我在清池宫已经成功地将青漓困住了,可谁知道那可恶的天启,竟然趁我不注意,偷偷地把青漓给放跑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上古一听到天启这个名字,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一旁的炙阳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天启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我们惹麻烦!白玦,先别管其他的了,赶紧把这魔气给切断了再说!”
白玦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施法的时候,那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魔气却突然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四散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上古和白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疑惑。
与此同时,“白烁”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地从空中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经过月弥的一番努力,白烁的神识终于苏醒过来。
月弥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成功地控制住了青漓,使得白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后池姐姐,清穆哥哥,你们快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被控制了,与其这样继续被它操控,还不如跟它同归于尽!这样一来,对三界来说,我白烁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白烁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和决绝。
“烁儿,绝对不行啊!这样你会死的!”
上古心急如焚,拼命地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死有何惧?月弥神君已将一切真相告知于我,我是她一缕神元的转世,同为一人,只要我死了,便能作为她的觉醒之躯,让她能够归位,为了三界的太平,为了月弥神君能够回归,我甘愿赴死。”
白烁面无惧色,她看向上古等人,见他们似乎并无动手之意,便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法术,召唤出了天启赠予他的星辰剑。
白玦和炙阳见状,急忙想要上前阻拦,但一股强大的结界突然升起,将他们硬生生地隔开。
“白烁,不可啊!”
白玦和炙阳强行破了白烁的结界,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白烁施法控制着星辰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的身影如疾驰而来,猛地推开了白烁。
白烁猝不及防,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撞飞到一旁。
而那星辰剑,则直直地刺穿了那道紫色身影的身体。
待白烁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崩溃了。
因为,那道紫色的身影,竟然是天启!
在白烁体内的月弥亦同样崩溃,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天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白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白烁像疯了一样扑上前去,将天启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师尊,您为何那么傻?烁儿根本不值得您这样做啊!”
天启的脸色苍白如纸,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安慰白烁,但那只手却像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声轻叹。
“不哭,你是我的徒弟,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天启的声音虚弱而温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万年前,我失去了你师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白烁的哭声愈发凄厉,她的心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她紧紧地抱住天启,感受着他逐渐变冷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上古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她从小由天启带大,他就像她的兄长一样,如今却在她面前死去,这种痛苦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然而,还没等上古冲上去,元启便已经冲到了天启旁边。
他满脸惊恐和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三伯,三伯,我来救你!三伯曾说自己脚踏地头蛇,拳断大鹏鸟,一定不会轻易死去的,对不对?”
元启声音颤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体内的混沌之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天启体内,希望能挽回他的生命。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天启的身体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天启缓缓地握住元启的手,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没用的,三伯的本源碎了,阿启,别耗废神力了,你三伯母去了,三伯早就想去找她了。”
天启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抽离,变得微弱而颤抖。
他的身体渐渐开始消散,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轻轻吹拂,化作点点光尘,天启的口中喃喃道:
“月弥,我终于护你一回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一丝欣慰,仿佛这一生的等待与付出,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师尊,师尊!”
白烁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紧紧抱住天启的身体,试图阻止他消散,但那光尘却如同流水一般,从她的指缝间悄然滑落。
她看着天启在自己怀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白烁万念俱灰,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心中那无尽的痛苦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为了自己的徒弟甘愿赴死,天启神尊可真是个痴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