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府
许是作夜太累了,祈安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醒来时竟已晌午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祈安起身去开门。
“安安。”一个她不想听到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祈安强撑起微笑:“怎么啦?”
重昭欲说之时察觉到了她的身体异样:无念石?怎么在安安体内?而且她的身体里怎会有了灵力?难道是无念石的力量打破了她体内的封印?那岂不是她的记忆……
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蓝光,祈安猜到他应该是知道了无念石的事情,但她没必要现在挑明便提醒道:“阿昭?”
当重昭回过神来,从她略显茫然的神情中,他已然察觉到——她的记忆似乎仍未回归,唯有灵力重新流淌于身躯之内。重昭目光沉静而深邃,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与关切:“我们聊聊吧。”
二人相对坐在院子里,祈安先开口:“昨天谢谢你啊,为了帮我和阿烁脱身,连求亲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这份恩情我一定记得。”
“若我不只是为了帮你呢。”他的声音很小,像一阵风似的轻盈拂过祈安耳边,让她难以捕捉话里细小的音节。
“嗯?我没听清。”
她的语气轻松平常,就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事。
但每一个字都是带刺的玫瑰,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吸引,却在触摸时伤痕累累。
他自嘲似的笑笑:“没什么。”
正当气氛尬住的时候,白烁恰好赶来救场。
“安安。”“阿烁。”
“阿昭,你也在?”她看了眼二人提议道:“我听闻今日街上热闹非凡,不如一起如逛逛?”
重昭抱歉地笑笑,以有事为理由推脱了。
“那好,安安咱俩走吧。”白烁挽住祈安胳膊,前往集市。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摊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热闹非凡的市井图卷。每一句叫卖都带着生活的烟火气,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仿佛能从中嗅出这座城市的独特韵味。
二人路过一首饰铺,琳琅满目的发钗珠宝,令人目不暇接。祈安扫视一圈,相中了一个胸针。
这枚月牙形的饰品呈现出由浅至深的紫色渐变,边缘以不规则的银丝勾勒,宛如夜空中破碎的星轨。阳光洒落其上时,整个月牙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流转着梦幻般的光彩,令人目眩神迷。
更重要的是,很适合他。
“老板,这个我买了。”
白烁好奇去看,感叹到:“哇——好漂亮,不愧是安安的眼光。”
祈安骄傲地扬起头:“必须的。”
接过胸针将它收好,二人继续逛着。突然前出现了骚动,他们赶紧向前查看。
只见前方,一个怪人正肆意攻击着周围的群众。众人定睛望去,祈安不由得惊呼出声:“这、这不就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个怪人吗?”话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紧张。
白烁点点头,表示肯定。
白禹出面制止,白烁叫住他,问道:“怎么回事?”
“白小姐,祈小姐。昨夜城中不知为何忽然发了这狂症。七八个人一模一样的病,神志不清四处咬人,危险的紧。”
“我爹呢?”
“城主一早便请了大夫,现在正在给病人诊治。先不说了,我去巡视去了。”
仿佛洞察到了什么,祈安转头对白烁轻声说道:“阿烁,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话音未落,他已快步离去,背影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白烁刚想询问何事,可眼前之人匆匆独留下背影,只好打道回府。
祈安跑到了不羁楼,打开门喊道:“梵樾——”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天火下来:“祈姑娘,楼上请。”
祈安急忙跟上步伐,眼前依旧是那间熟悉的房间。梵樾懒散地坐在榻上,一手撑着头,神情透着几分慵懒与闲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祈姑娘找本君有何事?”
“宁安城那些‘狂人’中的决不是简单的毒,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隐隐约约的妖气,你可知道些什么?”
梵樾挑起眉梢,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哦?祈姑娘这话的意思,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探究,细细品着对方话里的深意。
祈安先是否定地摇摇头,紧接着又缓缓地点了点头:“与你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不认为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怀疑谁。”
听到这话,梵樾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在唇边。“妖族盘踞广袤大地,势力错综复杂,又岂会仅有本君一方独大。”
“展开说说。”
梵樾微微摇头,“祈姑娘,若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情报,总得拿出些诚意来吧?”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轻笑,却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松动的可能。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有足够的筹码,这情报就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条件你尽管说,前提是得在本姑娘能力范围之内。”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目光中带着几分挑战与好奇。
他想了想,答应道:“好,那我先回答祈姑娘想知道的。”
“这毒乃冷泉宫所下。”梵樾见祈安疑惑,又补充:“妖族现有三大势力:皓月殿、冷泉宫、静幽山,本殿是皓月殿殿主。”
祈安震惊,合着他还不是小妖,是妖王啊?
“那条件……呃……”还没等祈安话说完,她突然头痛欲裂,额间出现了一个五彩焰火般的印记,脑海中不断闪回着画面。
梵樾急忙站起身来,然而此时的她已近脱力。他眼明手快,轻轻将摇晃的她稳稳接住,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榻上。
许久,祈安悠悠转醒。
“醒了?”梵樾守在她旁边,问到。
“我这是怎么了?”
“无念石触发神力,让你瞧见了些常人不该瞧见的东西,说说吧,瞧见了什么?”
“这算是你开的条件哦!”
“嗯。”梵樾本来想开个跟他走的条件,不过没关系,有没有它,她都要跟他走的。
“我看到街上的狂人变得愈加不可控制,他们都被关到了一处荒院。无念石让我看到这些有什么意义?”
“无念石所展示的是来日将会发生,如今尚未发生的事。想要得到执念,就必须保证那些事按部就班的上演。”
“那岂不是宁安城会大乱?”
“应该是了。”
祈安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今天买的胸针。她从袖中掏出精致的小木盒递给梵樾:“为了感谢你昨天帮本姑娘找回记忆,这是本姑娘的谢礼。”
梵樾摩挲着胸针,想来时机差不多了。
“祈安,与本殿一同集五念,你可愿意?”梵樾盯着祈安,说是询问但语气坚决,他相信她不会拒绝。
“啊?”祈安被问的一愣,接着回过神来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现在有无念石,留在宁安城安稳度日是不可能了,而仙门虚伪无能,冷泉宫并未对她抛出橄榄枝,眼下皓月殿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一个不得不入的棋局。
但她怎会如此轻易应允?缓缓凑近,直至鼻尖几乎触碰到他的脸庞,她模仿着他平日里的神态,嘴角微扬,眼中似有星芒闪过:“我的回答,殿主怕比我还清楚吧?”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挑战。
她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旁,是那么熟悉,在夜深人静时纠缠了他好几重梦境。
“祈姑娘,”梵樾俯身,唇畔的气息轻轻拂过祈安的耳畔,“莫要反悔。”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隐隐透着几分令人悸动的蛊惑。
太近了……暧昧的气息在屋内肆意袭卷。
如清风缱绻落木,晚霞蔓延天际,别样的感觉在二人心里滋生,从嫩骨里抽出新芽。
于是一切都开始无法自拔地陷入这满山春意。
而他们在等一个滂沱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