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日宁安城大乱,祈安和白烁也帮忙施救。
“爹!”
祈安循声望去,只见白荀意外中毒,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快来人抬我爹回去!”
众士兵脸上皆露出忧郁的神色,谁也不想去帮忙。
祈安不禁感叹这群人的虚伪:“白叔是为了救你们才受伤,可你们却害怕他?”
“呃……”白荀即使极力克制自己却还是未能幸免,掐住了白烁的脖子。
“阿烁!”她飞速跑过去,白禹和士兵也纷纷赶过来帮忙,将白烁与白荀拉开,并把白荀抬了回去。
“你没事吧?”
白烁疯狂喘着粗气,摇摇头。
祈安稍作思忖,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阿烁,你且听我说,这毒素非凡俗之物,非人族医术所能化解。你务必好好照料白叔,我去寻那解药。”
“我跟你一起。”
“不行,白叔需要人照顾。相信我,好吗?”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这浑水她自己趟就够了。
白烁神色担忧:“那你注意安全。”
“嗯。”祈安回了个放心的笑容,匆忙离开。
--此时不羁楼内
不同以往,梵樾今日坐在大厅,不慌不忙地饮酒,似乎在等人。
倏地,门被打开。
梵樾冷傲地扫了一眼来人,唇角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与淡漠:“仙君大驾光临,怎么,来饮酒?”在这简单的问话里,似是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重昭来势汹汹,振振有词:“仙妖铁律犹在,妖族地界你们在怎么作乱仙族都不会管,为何要在人族作乱!”
藏山闻言不甘示弱:“你这兰陵小子大放什么厥词?”
梵樾面容依旧平静,边饮酒边道:“让他说。”
“三日前,你们派楼中花魁在城中散毒,今日又派手下控制狂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皓月殿主。”
被质问者不屑一笑:“如此明显的嫁祸之举都看不出,还真是愚蠢。”
天火在一旁缓缓开口:“冷泉宫妖君茯苓,擅妖花遁术 ,执云火长弓,孤陋寡闻,就多学着点。”
梵樾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神却充满了轻蔑与不屑,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无法入得了他的法眼。只见他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重昭走去。
“若你当真心系百姓,早该将冥毒之事上报兰陵仙宗,可为何此时此刻也不见兰陵救兵来援,既想要解毒,又不肯上报兰陵。是为什么呢?”
每走一步,梵樾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便愈发明显,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让本殿来猜猜。”
梵樾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其中蕴含的压迫感令重昭额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终于,他停在了重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嘴角微微上扬,毫不留情戳穿了他:“因为你害怕。”
重昭的心思被识破,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你害怕兰陵仙宗知晓无念石在祈安体内,会像多年前一样杀了她以绝后患。都说妖是邪物,我看你们仙才是贪婪无比。什么都想要,为苍生?笑话。”
他大手一挥,楼门关闭。
重昭出击,力有不逮,颓然倒地。正欲再行出手,祈安至矣。
“祈姑娘来得正巧,本殿正与这位重昭仙君谈谈你的死活。”
重昭神色慌张地迅速将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藏匿于身后,然后紧紧抓住祈安纤细的胳膊,急切而又紧张地开口解释道:“安安,我……”
祈安打断他:“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即使提前知道,在面对重昭时她还是红了眼眶。
“安安,你跟我走,我们单独聊。”
祈安甩开他的手:“你走吧,我找梵樾有事。”
“可他是妖,他若是对你不利怎么办?”
藏山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刚要开口打断被梵樾制止了。他想听听祈安怎么回答。
“呵,”祈安勾起嘲讽的嘴角:“你们兰陵宗就因为我不愿加入宗门,就因为我与无念石的关系,将我扔到一处森林遭受无情的折磨,若不是因为无念石消失迫不得已救我,我就死在那了。这难道对我有利?这难道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仙道?!”她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的尾音甚至有些颤抖。
祈安说的每一句话都像翻腾的潮水,将重昭淹没在无边的海岸。
他哑口无言,她所言句句属实,他没办法反驳。
“重昭,你每天看着我对两个仙族人叫爹娘时你在想什么?看着我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在想什么?看着阿烁追着神棍道士喊神仙时你又在想什么?!我们把你们当成亲人,可你们呢?却骗了我们那么多年!若不是我恢复记忆你们怕不是要这样骗一辈子!”
重昭慌张地解释:“安安,自从父母死后我真心把你和白叔、阿烁当亲人。但是仙规在上,我没办法告诉你们。骗你,绝非我本心。”
“好,仙规。重昭,我也不是没怀疑过你们,可我不想怀疑,是因为我把你们当成亲人。”祈安因哽咽停顿了下,又再次开口:“再怎么说你也算救过我一命,我不会将此事告诉阿烁。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最后她长舒一口气,潮水也归于平静。
许是情绪波动过大,她紧捂着胸口,呼吸略显急促。梵樾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迈步上前,将她圈在怀中,眼神关切地询问她是否有事,她微微摇头。
重昭知道他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在海岸疯狂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怎么也找不到了。直到那海风拂过发顶他才惊觉
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梵樾看向低头不语的重昭:“天火,藏山,送客。”
“是。”
他带着祈安转身,扶着祈安坐下:“你先缓一会儿。”
“谢谢。”
等重昭走了,祈安收拾好心情,看向梵樾:“这冥毒你可有解药?”
梵樾听闻这话皱起眉头:“祈安,你是不是忘了昨天你答应本殿了什么?”
“我记得,可白叔对我很重要。五念是开启无念石的关键,反言之,无念石中预知的一切乃五念诞生的来源。你要的无非是宁安城大乱,逼念诞生。我不是什么圣母,我要的只是白叔能够活着。”她的眼神坚定,仿佛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她的心动摇。
梵樾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无奈将手翻转,手心便出现了一颗种子:“此物幽草,花开成药,乃是克制冥毒之物。但冥毒乃是妖族至强之毒,世间无药可解,幽草也只能压制。若想压制人性,需每日服用一朵,日日不可间断。而它开花的条件是用人血,很多很多血。”
祈安接过种子,审视道:“说是救人的草倒不如说是无底的深渊,一个人的血终归有限,到时候摆在眼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舍弃亲人还是去杀别人,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会选第三条路。”
她没有丝毫犹豫。
梵樾的神色露出一抹不易察觉震惊,又带着好奇与审视的目光问:“什么路?”
“等我闯出来便知道了。”
梵樾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其实在梵樾说出种子功效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等待她的是一个无解的棋局。
但她还是接了,她偏偏不信,她偏偏要硬闯出另一条路。
命运既然选择了她,她也相信自己会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事不宜迟,祈安与梵樾告别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