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祈府,祈安在一片空地上种下了这颗种子。
尚且不知它要吞多少血才能开花,她不能让阿烁冒着个险。
仙族的血和人族的血不同之处无非在于仙族的血里蕴含着仙力,而她已经恢复,要再次封印也并非不可以,只不过封了就不能自己解除。
所以她在赌。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调动体内那磅礴如汪洋大海般的仙力,并将其尽数封印起来。紧接着,她咬紧牙关,眼神坚定无比,右手紧紧握住锋利的匕首。稍作犹豫之后,她猛地用力一挥,刀刃瞬间划过那白皙娇嫩的手腕肌肤。刹那间,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她不由得痛苦地紧皱眉头,但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之声。
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一滴又一滴地溅落在那颗看似平凡无奇的种子之上。然而,起初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发生,似乎这颗种子对这些血液毫无所动一般。
但她并未就此放弃,心中的执念让她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腕又狠狠地划下了一刀。这次,伤口更深、血流得更急,猩红的血液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不断地浇灌着那颗静静躺在地上的种子。
万幸,她赌对了。
种子抽出新芽。她长舒一口气,继续用血滋养。
终于在她不懈努力下开了花,她摘下一朵,跌跌撞撞走向白府。
白烁正在白府门口踱步,看见祈安向她激动地跑去:“怎么样?找到解药了吗?”
祈安将花给她,有气无力:“解药。”
白烁看着她这幅虚弱的样子,语气关切“安安,你怎么这么虚弱?”
“可能是累了,你快去给白叔解药吧,我回去睡觉了。”祈安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没有力气解释了。
“那你注意休息。”
“好。”
祈安紧扶着城墙,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临近门口,视线渐渐模糊,直至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身躯亦不由自主地前倾。
梵樾身形一闪,迅速地从后面伸出双手,一把将那女子紧紧捞了回来。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稳稳地倚靠在了梵樾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梵樾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女子。
“真是不要命了。”他也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个法子,早知如此就不给她解药了。
他解开封印,将她抱进室内放到床上,小心翼翼为她掖好被角。
他踱步打量起房间,房里萦绕着和她身上一样淡淡的柑橘味。她喜剑,于是收藏了许多剑。梵樾想起在白泽族时她常用的那把剑,不过后来她走了,那把剑也就落了灰。他把剑带回了极域,找人比着模样重新锻造了一把,等他们回到极域,他再给她。
书架上摆着许多书,不过仔细一看大多都是食谱。在以前,她经常投喂他和奇风,最喜欢做甜品,导致后来梵樾吃甜品时都食之无味,缺那个人独特的味道。
想着天色已晚,他不舍地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第二天再醒来时白烁与白荀坐在床边,看着白荀安然无恙地坐在床边,祈安终于放心:“白叔,你没事啦。”
“府上说是白烁拿一种救了我,我去问她,她说是你寻的。安安,你告诉白叔,那是什么花?你又是如何寻到的?”
祈安暗道不妙,昨夜太虚弱竟忘了让白烁保密了,她尴尬笑笑:“就……偶然寻得的,我不知道叫什么。”
“全城名医都治不了的狂症,你一个偶然就药到病除了,到底怎么回事,跟白叔说清楚好吗?”
祈安眼神求助白烁,白烁赶紧出口解围:“爹,你就别为难安安了,她救了你你没有感激就算了,说是偶然寻到的你还不信。”
“去去去,这儿没你事。安安,城里半数百姓都得了狂症,要是咱有药就拿出来救人,要是还知道其它什么,咱就全都说出来。”
祈安灵光一闪,猛地咳嗽起来。白烁了然,神色担忧:“安安,你怎么了?”
祈安虚弱道:“没事……咳咳”
白荀是真担心:“你先好好休息,咱等下聊。烁儿,你好好照顾安安。”
“好。”
等到白荀走远,白烁说:“说吧。”
祈安握住白烁的手:“阿烁,你听我说。其实我不是人族,是仙。”白烁听见双目睁大,十分震惊。
祈安接着说:“你等下再震惊,我会将这些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当然,她只说了个大概,毕竟到最后她都会忘的。
“等等,信息太多我捋一下。就是说你是仙,但是兰陵仙宗因无念石丢失为了保护你,将你伪装成了人类,在前几天梵樾,一个妖王,让你恢复了记忆和仙力,而且无念石还认你为主了?”
“卧槽,你这经历比话本还精彩。那你可知道关于我恩人的消息?”
祈安摇头。她的确不知道,只是见过。重昭的事她也没说,她还是不让她伤心了。
“可是那个药草不是需要人族的血吗?你怎么令它开花的?”
“我封印了自己的仙力。”不过……今天这道封印就莫名其妙解除了,难不成有人夜闯闺房?她八成猜到是谁了。
“安安,谢谢你。”白烁抱住她,在她肩膀上抽泣。
“怎么还哭啦?我没事啦。”
“你怎么这么傻……这些本该是我做的,可我却让你一个人承受。”
“因为你和白叔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啊。好啦好啦,今天白叔寿辰,我们想想怎么给他老人家过个寿,好不好?”
“嗯。”
二人便商量起来白荀寿辰的细节,白烁提议:“安安……你说晚上要不要吃烤肉?”
没听见回答,白烁回头看竟发现祈安晕倒了,她晃了晃她身体:“安安!安安!”祈安依旧没有反应。
白烁立刻起身去找王伯。
不一会儿,白烁、王伯和白荀一同赶到,白荀担忧:“安安到底怎么了?”
“方才我给祈小姐探了脉,气血皆亏。据我行军多年看,怕是失血过多导致。”
“王伯您都多久没行军了,经验早就不准了。”
“安安,你醒了?”白烁赶忙扶起祈安。
“我只是没休息好罢了。”
王伯十分有眼力见,先行告退。
白荀坐在床边:“安安,你跟叔叔说实话,这药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他抓起祈安的胳膊。
祈安吃痛:“嘶……”
白荀察觉到不对,掀起她的衣袖,被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震惊了:“谁干的?”
祈安心虚地抽回胳膊:“我自己不小心划的。”
白烁叹了口气:“安安,要不……说出来吧。”
她也知道白荀不问出来是不会罢休的,无奈道:“那物是幽草,每日以人血喂食,每日服用一朵,日日不可断。”
白荀听后震惊又心疼,起身踉跄了几步,随即大步走了出去。白烁紧跟着追上去。
泪水在祈安的眼里打转,她知道他一定会毁了幽草。
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