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张扬地冲刷着城市的钢铁与玻璃。霓虹灯牌被水雾浸染成朦胧的色块,光线扭曲成流动的星河,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随意涂抹。窗外车水马龙的影子在雨幕中扭曲拉长,恍如一道道暗潮涌动的迷幻画卷。
丁程鑫蜷在侦探社的皮革转椅里,靠背倾斜得恰到好处,仿佛与这座城市的疲惫融为一体。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锁骨下的玫瑰胎记,动作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某种近乎执拗的习惯。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烟草混杂的气息,昏黄的台灯光下,咖啡杯边缘残留的褐色痕迹像一圈干涸的血迹,诉说着某种沉默的倦怠。
电脑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投射在他清瘦的脸庞上,冷色调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屏幕上的加密文档正在缓缓销毁,字迹一点点消失,像燃尽的灰烬,唯有那张照片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照片上的少年,十七岁的马嘉祺,站在实验室纯白的光晕里。
那是一种冷冽的白,刺目到几乎让人屏息。白大褂的袖口随意地卷起,腕骨处盘踞着黑色荆棘纹身,像某种冰冷的禁锢。
丁程鑫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仿佛能透过纸张触碰到那纹身的冰凉。他的眉心微蹙,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眼底翻涌,却被他压制得滴水不漏。
只是指尖的动作不自觉地停顿了一瞬,仿佛玫瑰胎记传递出了某种刺痛。
“叮——”
金属打火机掀开盖子的声音骤然响起,清脆如裂帛,瞬间惊破了雨声的压抑。
丁程鑫转头,只见刘耀文倚在档案柜前,少年修长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显得模糊而立体。
他的指尖跃动着火苗,微弱的光线像一簇孤独的焰火,映亮了照片边角的细节。
刘耀文轻轻弹了弹火机,火焰熄灭的瞬间,他抬起眼,懒散地开口:“查黑道少主的情人?”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这种抓奸的委托,可配不上星火侦探的身价。”他的声音低哑,尾音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像旧唱机划过的黑胶唱片。
雨声从窗外挤进来,和他的语调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
丁程鑫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按下键盘上的删除键,冷静而果断,仿佛要将这份委托的痕迹彻底抹去。就在这一瞬间,窗外的闪电劈开了厚重的云层,刺目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点亮了一瞬。照片角落的金属反光在电光中被撕成碎片,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放大二十倍后的画面里,细节清晰得令人不安。
马嘉祺垂在身侧的手中,攥着一截火柴项链。链坠刺入掌心,血珠渗出,凝成一朵微型的玫瑰,精致得近乎病态。
丁程鑫的目光停留在那朵血玫瑰上,眼神深沉,像是一口古井,里面埋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冷静:“明天去凌晨俱乐部应聘服务生。”他将照片压在咖啡杯底,咖啡渍漫过马嘉祺镜片后的瞳孔,像是一种隐喻般的遮掩,“顺便查查三年前医学院那场火灾。”
刘耀文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低下头,目光落在照片上,似乎在审视什么。
他嘴里咀嚼的泡泡糖发出轻微的“啪”声,随即炸开一片粉红雾霭,粘液不偏不倚地封住了照片上的培养舱编号:07。
那串数字在薄薄的粉色下显得模糊,却仍然清晰地刺痛丁程鑫的神经。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07,这个编号对他而言太过熟悉,它曾经是他的代号,是他在孤儿院时的身份,是一段他试图掩埋却始终无法摆脱的过去。
窗外的雨声愈发猛烈,像是无数颗子弹击打在窗玻璃上,又像是某种野兽在嘶吼,试图撕裂这座城市的喧嚣与冷漠。
丁程鑫的眼神越发冷冽,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平稳,却带着某种压抑的力量。他知道,这次的委托绝不简单,那张照片、那条火柴项链、那场火灾,所有的线索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将他拖入深渊。而他,早已习惯了迎着深渊而行。
刘耀文站直了身子,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嘴角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凌晨俱乐部?听起来挺有意思。”
他转身走向窗边,指尖划过玻璃,留下模糊的水痕。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修长而孤独,颈后的疤痕在衬衫领口间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培养舱的影像与现实重叠,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瞬即逝。
丁程鑫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道:“别掉以轻心。”他的声音冷静而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耀文耸了耸肩,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丁程鑫一人,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那张照片上,眼神深邃而复杂。
雨,依旧在下。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却无法驱散他心底的阴霾。
丁程鑫闭上眼睛,指尖再次触碰到锁骨下的玫瑰胎记,那熟悉的触感让他稍稍平静了一些。他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而他,早已做好迎接风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