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俱乐部的更衣室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弥漫着腐朽的沉香味，空气中还夹杂着陈年威士忌的酸涩气息。这种气味令人不安，像是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曾在此地发生过的隐秘往事。墙壁上的暗红色霉斑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凝固的血迹，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嗡鸣声，与远处传来的低沉电子乐一同勾勒出一幅破败的画面。
丁程鑫站在一面裂痕斑驳的镜子前，镜框的银漆剥落得像干裂的河床。他低头系着领结，动作一贯的利落而精准。铜制纽扣划过喉结时，他的后颈腺体忽然传来一阵灼痛。那种感觉像是有炽热的针刺入皮肤，紧接着，一股熟悉却令人战栗的玫瑰香气冲破了抑制剂的压制，毫无征兆地漫了出来，侵占了整个空间。
丁程鑫的手猛地顿住。他抬起头，目光触及镜子时，才发现镜中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默地站在他身后。
“新人？”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朗姆酒的醇香伴着雪松的尾调轻轻漫过他的鼻尖。丁程鑫的瞳孔微微一缩，猎人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眼睛，镜中那张脸与资料照片上的人重叠得丝毫不差——马嘉祺，黑道少主，本次调查的核心目标。
对方站在昏暗的灯光下，金丝眼镜链随着微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反射出冷冽的光芒。那链子缠着一条火柴项链，银质火苗坠子贴在他的颈动脉处，随着轻微的脉搏跳动得异常鲜活。马嘉祺的黑手套缓缓抚过仿木纹的墙面，指尖轻轻滑过，发出机械齿轮转动般的细微声响。他的目光落在镜中的丁程鑫身上，带着某种审视与兴趣，低语像是从喉底溢出的呢喃：“你的味道……像暴风雨前的玫瑰园。”
丁程鑫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淡淡地转过身，动作看似镇定，实则暗藏戒备。然而，他的脚后跟却不小心撞翻了置物架，几支药瓶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抑制剂的标签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刚想弯腰去捡，却被马嘉祺抢先一步。那人动作优雅得如同捕食前的黑豹，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压迫感。他指尖轻轻拾起药瓶，抹去了上面沾着的灰尘，随后垂眸看了一眼倒映着丁程鑫身影的玻璃瓶，语气里透着不急不缓的从容：“俱乐部后巷的蓝鸢尾最近开得正好，沾到花粉会诱发假性发情。”
丁程鑫的目光一瞬间锐利了几分。马嘉祺这话像是随口提起，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点。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脚跟抵住了通风口的栅栏，微微抬起下巴：“多谢提醒。”
可他的脑海却被一段陈年的记忆席卷——十八岁分化的那个夜晚，孤儿院后山的蓝鸢尾花田里，他的衬衫沾满了花粉，刺鼻的香气几乎令他窒息。有人用火柴点燃了他的衣服，火光在夜幕中肆意燃烧，灰烬落在他的锁骨胎记上，像是一场无声的黑雪。
“你在想什么？”
马嘉祺忽然逼近，他的手套按在了丁程鑫耳侧的镜面上，微微用力，镜子发出一声细碎的轻响。玫瑰香气被压得更浓了，他呼吸间的热气掠过丁程鑫泛红的腺体，如同刀尖划过，带着危险而挑衅的意味。
“带我去A03包厢，走安全通道。”马嘉祺的声音极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更衣室外的走廊传来隐约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电梯提示音在尽头炸响，清脆得令人心跳一滞。丁程鑫微微侧过身，尽量掩饰着自己情绪的波动，目光扫过马嘉祺的鞋尖，却在下一刻猛然顿住。
马嘉祺的鞋尖在地毯上轻轻勾出了一道弧线——那弧度分明是他们儿时在排水管刻下的求救信号。
丁程鑫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记忆深处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曾是孤儿院的孩子，曾在无数个夜晚靠着这暗号确认彼此的存在。然而如今，那些过往的温存早已被火光与灰烬掩埋，只剩下燃烧后的废墟。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向更衣室的门，手指在把手上顿了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淡漠：“按您的吩咐。”
马嘉祺勾了勾唇角，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有趣，紧随其后走了出去。丁程鑫走在前方，脚步沉稳而冷静，但他藏在袖口里的手微微蜷缩，指尖像是要刺穿掌心。他知道，这一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绝不能输。
走廊的灯光晦暗，地毯上那些细微的纹路仿佛无声的线索，引导着两人走向未知的深渊。丁程鑫能感觉到马嘉祺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带着某种审视与探究，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而他，只能装作毫无察觉。
电梯门缓缓打开，冰冷的金属光泽映在两人脸上，像是无声的锋刃。丁程鑫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迈了进去，步伐依旧稳如磐石。他知道，无论过去的真相如何，如今的马嘉祺，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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