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鞭子抽打着蓝鸢尾花瓣,花田在泥泞中颤抖,映衬着一片破碎的末日景象。
丁程鑫跪在泥地里,怀中马嘉祺的体温正迅速流失,荧光血液从Alpha的机械义肢裂痕中渗出,雨水冲刷着那蓝紫色的汁液,仿佛大地本身在哭泣。蓝鸢尾的根系正在蚕食宿主,而这个宿主,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丁程鑫颤抖的指尖抚过马嘉祺苍白的脸,雨水掺着泪水滑落在对方的镜片上。镜片上一瞬间映出他的模样,疲惫又绝望。
“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哽咽,泪水砸在马嘉祺的脸上,像二十年前那场雨夜的倒影。记忆突然汹涌而至,陌生得像梦中场景,却又清晰到让他心脏抽痛——
火光中,瘦弱的马嘉祺背着他穿过坍塌的实验室,头顶钢筋砸落的瞬间,少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碎裂的重物。那时的血也是这样,浓稠而温热,混着蓝鸢尾的花粉,在雨水中晕开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紫蓝色。
怀中的躯体突然痉挛,马嘉祺的机械手指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让他骨头发麻。丁程鑫这才发现,机械义肢的末端竟直接连着脊椎,溃烂的接口处布满针孔。疼痛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声音颤抖:“所以……这些年……那些所谓的黑道交易……都是为了给你注射基因稳定剂?”
Alpha的眼角抽动,低声喘息着:“别碰那里……”他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荧蓝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涌出,像蓝鸢尾根系的生命液滴,“蓝鸢尾的毒素会……会通过接触转移……”
丁程鑫冷笑,泪水划过脸颊,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泛着微光的玫瑰胎记:“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他一把抓起马嘉祺的手,按在自己的胎记上,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每次我快死的时候,这里都会发烫——你知道为什么吗?是你的心跳在给我续命啊!”
马嘉祺的金丝眼镜滑落,露出从未示人的右眼。那是一只机械义眼,内部刻着复杂的微缩星图,猎户座旋臂处竟嵌着一张照片——是丁程鑫七岁时的模样。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指尖染着血,轻轻抚过Omega湿润的眼尾:“哭什么……说好要带你去看真正的玫瑰星云……”
话音未落,尖利的笑声刺破雨幕。宋亚轩从花田尽头缓缓走来,白大褂在暴雨中沾满泥污和花粉,褂子下延伸出无数蓝鸢尾藤蔓。他的脸上写满扭曲的恨意,声音阴冷:“真感人啊,可惜父亲大人早就不是人类了。”
他扯开衣领,露出颈后的烧焦编码痕迹,冷笑着说道:“他把自己改造成中枢处理器,就为了给你这个母体当人肉防火墙!你知道吗,丁程鑫,他爱你胜过文明本身!”
丁程鑫的眼神骤然冷下,玫瑰匕首脱手飞出,准确地斩断了袭来的藤蔓。可二十岁的记忆如刀般切入脑海,将他劈成两半——马嘉祺站在实验室的燃烧废墟中,分离克隆体数据,而宋亚轩跪在地上哀求:“父亲,我也是您的孩子啊!”
而Alpha的机械义肢无情地穿透了少年的胸膛,冷漠地说道:“你只是程程的替代品。”
“凭什么!”宋亚轩的瞳孔裂成复眼,愤怒几乎将他吞噬,藤蔓在雨幕中卷起满地残花。他的声音尖利,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我比他更听话,更优秀!凭什么是他!”
蓝鸢尾花田突然躁动起来,所有根系疯狂收缩,缠绕住马嘉祺的四肢。藤蔓刺入皮肤,雨水中溅起蓝紫色的血花。宋亚轩冷笑着:“既然得不到父爱,那就一起变成花泥吧!”
丁程鑫抱起马嘉祺翻滚进泥潭,避开了袭来的毒刺和根须。他的手指颤抖地扒开Alpha胸前的机械装甲,露出嵌在心脏位置的星型吊坠。吊坠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微弱的蓝光在雨夜中摇曳。
马嘉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当年……你问我为什么选黑道……”他勉强抬起指尖,碰了碰吊坠,嘴角带着一抹苦笑,“只有站在阴影里……才能让白塔实验室不敢动你……”
七岁的记忆突然炸开。小马嘉祺蜷缩在观察舱里,透过玻璃看着研究员将蓝鸢尾毒素注入丁程鑫的身体。当毒素反噬导致丁程鑫休克时,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墙上用血刻下稚嫩的誓言:【我会变得比所有仪器都有用。】
“傻子……大傻子……”丁程鑫的眼泪混着雨水流进马嘉祺的领口。他的声音哽咽,几乎咆哮,“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吗?!”
他一把扯断自己的项链,将那破裂的星型吊坠按进自己的胸口,眼中燃烧着近乎癫狂的光:“这次,换我当你的防火墙!”
星型吊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所有蓝鸢尾同时停止了生长,根系在地面上迅速枯萎断裂。宋亚轩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下的根系化为灰烬。
“不可能……你怎么能启动母体权限……”宋亚轩的声音在风中飘散,最后化为一片荧光。
丁程鑫抱起马嘉祺,朝着飞船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身后的冷冻舱接连开启,克隆体们缓缓醒来,蓝鸢尾重新绽放。怀中的Alpha突然动了动手指,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看……玫瑰星云……”
飞船没入云层的瞬间,丁程鑫低头吻住了那冰凉的唇。蓝鸢尾花田升起亿万光点,每一颗都是人类文明的记忆胶囊。而在最亮的那颗光点里,七岁的他们永远奔跑在永不凋零的蓝鸢尾花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