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玻璃幕墙外，城市霓虹在暴雨中晕染成梵高的星空。蒲熠星盯着会议室投影屏上滚动的数据流，#经纬热吻#的话题阅读量正以每分钟七百万的速度吞噬服务器。公关总监的Gucci细高跟敲击着大理石地面，每一声都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天文馆的监控录像买断了，但那个实习生..."经纪人把平板推过来，截图上穿着连帽衫的背影正在往U盘拷贝数据，"要处理吗？"

郭文韬突然轻笑出声。他面前的拿铁已经冷透，银匙搅动时浮沫聚散成猎户座的形状。"不如让后期做成彩蛋，"他点开节目组发来的新企划，"沉浸式恋爱剧场，听起来比解谜有趣。"

蒲熠星感觉后槽牙隐隐作痛。72小时前那张被疯传的车窗照，此刻正印在制片方送来的合同扉页。加粗的"真情实感营业条款"像道咒符，将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永远钉在商业企划书里。

"我需要十分钟。"他拽着郭文韬的领带起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摔上门。安全通道的应急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压扁，像不断坍缩的星云。

郭文韬背靠消防栓，腕表秒针的跳动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第127次同款。"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结痂的咬痕，"这次连伤口都要同步？"

暴雨拍打通风管的轰鸣声中，蒲熠星嗅到他身上新换的苦橙香水。这是本月第三次"巧合"，和站姐总结的糖点清单分毫不差。他忽然想起三天前造型师送来的衣服，连内衬商标都被统一剪成37度角。

"你知道天文馆穹顶的材质吗？"郭文韬的指尖划过他颤抖的腕骨，"聚碳酸酯板折射率1.584，正好能把两个人的倒影重叠成..."尾音消失在突然贴上的唇间，这个吻比车窗那次更凶狠，像两颗相撞的中子星。

警报器突然炸响，红光中蒲熠星看见走廊尽头转动的摄像头。郭文韬把他推进消防柜后的阴影，呼吸喷在耳后的温度灼人："直播测试镜头，从昨天开始全天候开启。"

掌心相贴的瞬间，蒲熠星摸到他用摩斯密码敲击的节奏。那是他们录密室逃脱时发明的暗号，此刻正在说："别回头"。

回到会议室时，公关团队已经架起六块监视屏。执行导演兴奋地展示着实时数据："两位老师刚才的'争执'片段，已经冲上抖音热榜第一！"画面里模糊的拖影被解读成"强取豪夺"，实际上不过是蒲熠星扯掉了郭文韬的第二颗纽扣。

"观众期待值突破阈值！"数据监测员尖叫着调出曲线图，"我们需要在72小时内落实双人直播，这是预设的台本..."平板滑到面前，密密麻麻的流程里甚至标注了"意外走光最佳时机"。

郭文韬突然握住蒲熠星的手举到镜头前："现在开始计时？"他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枚钛合金素圈，内侧刻着的黄经度数正是他们初遇那天的太阳位置。

当晚的直播事故成了娱乐圈编年史里的经典案例。当郭文韬"不小心"打翻水杯，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胸口时，蒲熠星条件反射般脱下外套的动作，被慢镜头分解出十七种深情解读。没人注意到他覆在郭文韬腰间的手势，正是三天前刚约定的求救信号。

"你疯了？"凌晨两点，蒲熠星踹开艺人公寓的门。郭文韬正在阳台上调试天文望远镜，脚边散落着《天体力学》和《娱乐圈资本博弈论》。

"214秒。"郭文韬把目镜转向他，"这是心宿二增亮的时间，正好是我们接吻镜头的时长。"月光淌过他手里的光谱分析仪，在墙面投出诡异的色散条纹。

蒲熠星抢过仪器砸向地毯，电子元件迸溅的瞬间，他看清郭文韬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那些被刻意制造的巧合、被精密计算的暧昧，原来早就像开普勒定律般写进了他们的轨道方程。

"你什么时候开始记录的？"他掐着郭文韬的腕子按在玻璃窗上，楼下蹲守的狗仔镜头立刻亮起雪白光点。

"从你提议在密室增加即兴环节开始。"郭文韬笑着露出虎牙，这个角度完美复刻了CP站的神图，"或者更早，在签下那份对赌协议的时候？"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蒲熠星想起半年前法务部传来的加密文件。那份藏在综艺合约里的对赌协议，要求他们在一年内将CP商业价值提升300%。当时觉得荒诞的数字，此刻正随着雨点击打窗棂的节奏，在他太阳穴上凿出鲜血淋漓的真相。

郭文韬突然咬住他的喉结，疼痛让视网膜炸开超新星般的光斑。"别动，"湿漉漉的呼吸钻进领口，"西南方向45度，佳能600mm定焦。"

蒲熠星僵在原地，任由他的手探进衣摆。腰侧被写下的数字滚烫如烙印，那是他们今晚该达成的亲密接触次数——根据数据团队测算的最优值。

当郭文韬扯开他第四颗纽扣时，公寓智能系统突然播报："今日亲密值已达标。"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人造雪花，程序设定的氛围灯切换成北极光模式。

蒲熠星在眩晕中抓住最后一丝清明。他摸到郭文韬后颈的植入式芯片，那是上周经纪公司强制安装的体征监测器。此刻跳动的蓝光显示，对方的心率始终稳定在68次/分。

"今天用的香水，"郭文韬忽然贴着他耳垂呢喃，"是费洛蒙定制款。"实验室培育的信息素分子在空气中交缠，合成出爱情的味道。

凌晨四点，#风雪夜归人#冲上热搜榜首。无人机拍到的借位镜头里，他们裹着同条毛毯的身影，被脑补成三万字虐恋剧情。实际上毛毯下正在传递的，是郭文韬刚破解的节目组监听频率。

"东南方基站，97.35MHz。"蒲熠星在手机备忘录里输入，突然被攥住手腕。郭文韬的睫毛在监测器蓝光中投下毒蛛般的阴影："你知道为什么选北落师门吗？"

未等回答，他自顾自说下去："这颗恒星正在逃离银河系，就像..."指尖划过蒲熠星锁骨下的芯片植入点，"我们终将挣脱的引力场。"

次日清晨，造型师送来镶满传感器的演出服。蒲熠星摸着领口内藏的微型摄像头，突然笑出声。镜子里的郭文韬正在系领带，玛瑙袖扣折射的光斑正好落在他颈动脉处。

"今天的剧本是破镜重圆。"执行导演兴奋地比划，"你们需要先在更衣室'意外'相遇，然后..."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郭文韬正把领带缠在蒲熠星手腕上，打的是标准的普勒克结。

这个曾出现在某篇同人文里的细节，此刻正在全网直播中上演。蒲熠星感受着丝质面料下的脉搏震动，忽然读懂他传递的摩斯密码——"今夜子时，天台见"。

当郭文韬咬开他衬衫纽扣时，收视曲线突破了警戒线。监测器发出刺耳警报，但没人注意到，蒲熠星藏在背后的手正用口红在地上画着坐标系。原点位置，两颗微型信号干扰器正在生效。

暴雨再次降临的时候，二十六层的天台边缘亮起一盏射灯。郭文韬的白大褂被风吹成扬帆的旗，手里平板显示着不断刷新的CP值："还差12%完成对赌协议。"

蒲熠星擦掉镜片上的雨水，看着他调试天文望远镜的侧脸。这个场景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的综艺开场，只不过此刻对准的不是星空，而是楼下密密麻麻的粉丝长枪短炮。

"你知道观众最期待什么吗？"郭文韬突然将他按在围栏上，身后是六百米高空，"不是真相，而是..."他扯开两人的衣领，露出同款芯片植入痕迹，"破碎感。"

在数十个镜头聚焦的瞬间，蒲熠星突然想起那份被加密的医疗报告。植入体释放的多巴胺抑制剂，才是心率始终保持平稳的秘密。而他今早扔掉的药瓶里，装着相同型号的抑制剂。

"三、二..."郭文韬用唇语倒数，握着他后颈的手冰凉如手术钳。当最后一秒归零，他们同时向后仰倒，在粉丝的尖叫声中坠向提前布置好的安全气囊。

这场精心策划的"殉情"戏码，将CP超话推向前所未有的狂欢。没人发现，在坠落前的0.3秒，郭文韬往他手心塞了枚存储卡。里面是节目组所有非法监控的证据，以及真正的逃生路线图。

午夜时分，蒲熠星在加密聊天室收到最后一条消息："猎户座大星云M42，坐标05h35m17s，-05°23'28"。当他驱车赶到郊外观测站时，郭文韬正在拆卸身上的追踪器。

"心率造假记录，数据篡改证据..."他踢开脚边的信号干扰器，"足够让那家经纪公司坐牢十年。"

蒲熠星打开后备箱，里面是两套伪造的身份证件和天文馆工作服。"西南方向三百公里，有座没有光污染的观测站。"他摘掉耳后的植入芯片，血珠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郭文韬突然举起激光笔，绿色光柱刺破云层："看，天鹰座α星正在穿越银河系悬臂。"他的虎牙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就像我们，该跳出既定轨道了。"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他们已换上沾着机油的工作服。蒲熠星发动改装过的越野车，后视镜里燃烧的经纪公司大楼，将夜空染成玫瑰星云的颜色。

三个月后，某偏远天文台的来访记录上，新增了两个助理研究员的名字。当游客问起那对总是戴着同款手套的同事，老台长会眯起眼睛："他们啊，说是来研究双星系统的..."

而在互联网的某个隐秘角落，CP超话依然日活过万。最新热帖是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南半球某处沙漠，两个身影并肩躺在射电望远镜阵列中央，手指向的地方，北落师门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