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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云朵是被窗台上的鸟鸣叫醒的。推开窗，晨光正顺着梧桐叶的缝隙淌下来，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她换了件棉布裙，刚走到院门口，就见赵川扛着个藤编秋千架站在那里，额角还挂着汗。

“黄医生去花鸟市场了，让我先把这秋千搭起来。”他冲云朵扬了扬下巴，“昨晚路过旧货市场淘的，老板说这架子用了十年，越晃越稳当。”

云朵蹲下来帮他扶着支架，指尖触到藤条上温润的包浆，像摸到了时光留下的纹路。赵川钉钉子的手忽然顿了顿：“你说，等咱们这儿住满了毛孩子，会不会比小时候奶奶家的院子还热闹？”他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长大，院子里总跑着鸡鸭，还有条叫阿黄的土狗。

“肯定会。”云朵望着院墙根刚冒头的青苔，“到时候让它们在秋千底下打滚，在月季花丛里追蝴蝶。”

正说着，黄医生抱着几盆向日葵回来了，花瓣上还沾着露水，金灿灿的像小太阳。“老板说这品种叫‘欢乐时光’，能开整整一个夏天。”她把花盆放在墙根，忽然指着墙头笑起来，“看谁来了。”

那只橘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蹲在那里，尾巴尖轻轻扫着瓦片，眼睛直勾勾盯着向日葵。黄医生转身去厨房拿了猫粮，刚放在墙头等了片刻，橘猫就小心翼翼地跳下来，先警惕地嗅了嗅，随即狼吞虎咽吃起来。

“就叫它小橘吧。”云朵看着它圆滚滚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天它盯着猫薄荷的样子。

黄医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等照片墙做好，第一张就贴小橘的。”

下午装修师傅来的时候，向日葵已经栽进了院子角落的泥土里。赵川踩着梯子往墙上钉木格子，黄医生在旁边递钉子，时不时提醒他“往左挪半寸”。云朵蹲在地上整理客户落下的小物件：有啃得只剩半截的狗咬胶，系着铃铛的猫咪项圈，还有颗用透明袋装着的乳牙——是去年救助的那只金毛换牙时掉的。

“这些都摆在最显眼的格子里。”她把乳牙轻轻放进去，阳光透过木格照在上面，像颗小小的珍珠。

傍晚收工时，照片墙的框架已经搭好了。赵川从工具箱里翻出支马克笔，在空白的红砖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猫爪印，黄医生笑着在旁边补了朵小花。云朵站在中间看了看，忽然想起昨天严景发来的照片，拿出手机给余慕云发了条消息：【照片墙还差好多空位，等你来填呢。】

没过多久，余慕云就回复了，还附带一张视频截图：雪球正抱着逗猫棒打滚，蓝眼睛眯成了月牙。【明天就带它来，顺便给你们带刚烤的猫饼干。】

暮色降临时，三人又去了馄饨摊。老板已经认得他们，远远就喊“还是三碗多加辣？”赵川抢着付钱，黄医生在擦搪瓷碗上的水珠，云朵望着远处老房子的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了一盏灯——是装修师傅临走时留下的临时灯泡，暖黄的光透过窗棂，像给老房子镶了圈金边。

“明天该刷墙了。”赵川吸着馄饨说，“我觉得刷成米白色吧，衬得照片好看。”

“再在墙角刷道彩虹。”黄医生搅着碗里的汤，“毛孩子都喜欢亮堂堂的颜色。”

云朵咬了口馄饨，热气糊在脸上，心里却像揣着颗向日葵。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院子，也有这样的秋千，这样的花香，还有只总爱趴在她脚边的老猫。原来有些时光并没有被遗忘，只是换了个地方，慢慢长了出来。

走回家时，赵川又在讲笑话，黄医生的笑声像风铃。云朵走在中间，踩着满地月光，忽然觉得“拾光小院”这四个字，就像此刻的晚风，轻轻巧巧地，钻进了心里最软的地方。

路过院墙时，小橘正趴在新搭的秋千上打盹，尾巴随着晚风轻轻晃。三人脚步都放轻了些，像怕惊扰了这院子里正在悄悄生长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