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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慢铺满拾光小院的每个角落。赵川刚把最后一盏串灯挂上葡萄架，就听见工具房传来"咔嗒"声——转头见小橘正用爪子扒拉着门锁，原来它不知何时学会了开储藏室的门，此刻正蹲在狗粮桶旁，尾巴尖扫得桶身沙沙响。

"这小家伙怕是偷偷观察我们好几天了。"云朵笑着往食盆里添猫粮，小橘却叼起块冻干往木架跑，把零食精准地放在"可乐"的名牌下。柯基立刻摇着短尾巴凑过去，却被花花一巴掌按住脑袋，三花猫用爪子把冻干拨给了刚拆完线的雪球。黄医生举着手机录下这幕，屏幕里四只毛孩子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像团滚在一起的毛线球。

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陈爷爷就推着轮椅来了，膝头放着个竹编筐，里面是他连夜编的猫窝。"可乐昨晚跟我回家时，总回头望这儿。"老人摸着柯基的耳朵笑，"今早就催着我来送窝，你看这小机灵鬼。"可乐突然从筐里叼出个蓝布包，打开竟是陈奶奶烤的小鱼干，鱼形的饼干上还撒着芝麻，看得出是照着小橘的模样做的。

沙池建好那天，赵川特意在旁边搭了个凉棚。雪球第一次见这么多沙子，兴奋得在里面打了三个滚，把自己变成只"沙皮狗"。黄医生刚拿出梳子，就见花花跳上凉棚顶，用爪子勾下来片大荷叶——大概是觉得这东西比梳子好用。云朵把荷叶扣在雪球头上，拍下张"荷仙犬"写真，照片后来被余慕云做成了明信片，摆在巷口的杂货铺里。

留言板渐渐贴满了。有穿校服的姑娘写"我家煤球在这里学会了击掌"，附带着歪歪扭扭的爪印；有快递员贴了张便签，说雨天在这里避雨时，被花花蹭湿了三件快递单；最底下总留着块空，陈爷爷每天都会更新可乐的新技能："今天学会转圈了""会帮着叼拖鞋啦"。

某个黄昏，余慕云带来位特殊的客人。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只折耳猫，猫笼里垫着张医院的诊断书。"这是我实习时遇见的第一只病猫，"她轻声说，"当时没救活它，一直想找个地方纪念。"赵川默默拿出木板，黄医生画了只闭着眼睛的猫咪，云朵系上根白丝带。"就叫它'星星'吧，"女人摸着木牌落泪，"它现在肯定在天上看着呢。"

那晚的星星格外亮。小橘趴在星星的名牌旁打盹，花花把自己的毛线球推过去当伴手礼，可乐用鼻子蹭着木牌，像是在打招呼。赵川搬来梯子，在彩虹墙上添了颗亮闪闪的星星灯，黄医生突然提议："咱们弄个'月光信箱'吧，让大家给毛孩子写信。"

信箱挂起来的第二天，里面就塞满了信。有孩子用拼音写"谢谢雪球陪我玩"，有老奶奶画了幅花花的肖像，还有封没署名的信，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一角："对不起，当初不该把你丢掉。"云朵把信折成纸船，放在院角的浅池里，看着它载着月光漂向睡莲深处。

秋末的早晨，陈爷爷带来个好消息：可乐被一对年轻夫妇领养了。女人蹲下来时，柯基立刻用爪子搭在她的膝盖上，这是它在小院学会的第一个礼仪。赵川把"可乐"的名牌摘下来，用红绳系在它的项圈上。"常回来看看啊。"云朵揉着柯基的脑袋，却被它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满脸口水。

那天傍晚，木架上突然多了块新名牌。赵川刻了"等你"两个字，黄医生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彩虹，云朵系上根和可乐同款的蓝绳。暮色里，小橘跳上木架，把自己的名牌往"等你"旁边推了推，花花则叼来片银杏叶，轻轻放在两块木牌中间。

门楣上的灯又亮了，暖黄的光漫过石板路，把过往的脚印都焐得发烫。云朵望着院门外的路，那里又多了几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抱着宠物的人，正朝着这束光慢慢走来。她突然明白，所谓拾光，从来不是留住时光，而是让每个来过的生命，都能在这里，把日子过成亮晶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