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至

“乖女儿，你是最完美的药胚…… 做一点牺牲，你娘就会回来的……” 黑暗中，白发老人枯瘦如鬼的手缓缓探来，指尖泛着青紫的冷光。五六岁的女童蜷缩在墙角，小小的身体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不…… 娘不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闷响，匕首刺穿血肉的声音将慕星沉从梦魇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衣。

还未回过神，一阵低沉而戏谑的笑声传来。“做噩梦了？” 苏昌河斜倚在床尾，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柳叶刃，语气轻佻，“要不要昌河哥哥哄你睡？”

刀光一闪，慕星沉手中匕首精准地钉在床柱上，离他的咽喉不过三寸。他却毫不在意，轻松拔出匕首，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 他用手指勾起她一缕散乱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我更喜欢你这样。”

慕星沉苍白的脸瞬间涨红，怒喝道：“滚出去！”

“这可是我的房间。” 苏昌河扬了扬眉，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药碗，递到她面前，“来，把药喝了。”

见她扭头避开，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还是说…… 你想让我用嘴喂？”

“你！” 慕星沉咬牙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皱得更紧。苏昌河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塞了一颗蜜枣进她嘴里，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甜吧？” 他调侃道。

慕星沉一脚踹去，却被他轻易扣住脚踝。下一瞬，短刀“唰”地钉入床柱，刀柄嗡嗡震颤。“先交代你体内那两道内力。” 他忽然掐住她的脸颊，目光锐利如鹰，“不然我就让你喝苏木头熬的十全大补汤——他正在厨房研究新菜谱。现在暗河上下不知多少人吃他的饭，不对，是我的傀大人的饭，只有你这个丫头嫌弃。”

慕星沉脸色骤然惨白，声音急促：“我遇到白眉肖历…… 还有天外天的人。” 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锦被上的缠枝纹，低声说道，“他们发现我是天生武脉……”

“三重虚念功。” 她苦笑，“和阎魔掌相互压制。” 突然，她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那个给我传功的…… 被我吸干内力，拍碎了天灵盖。”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死寂。

苏昌河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难得正经：“干得漂亮！” 随即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奖励你不用吃苏木头的炭烧鲤鱼。”

慕星沉鼓着腮帮子瞪着他：“暮雨哥哥当上傀了？”苏昌河拖长音调，懒洋洋地回应：“暂时的～谁知道老爷子是不是要试探三家底线？”

慕星沉叹了口气，攥紧被褥，目光望向窗外。细雨如丝，她低声说道：“现在还有大家长压着，哪天他不行了，就乱了。毕竟没有无名者能当傀。”话音未落，“扑棱棱”——一只白鸽穿过雨幕，稳稳落在窗台上。慕星沉抬起手指，那鸽子竟通人性般跳到她指尖上。她从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里取出一封信笺。

苏昌河斜靠在床边，眼睛往信上瞟：“出什么事了？”

“是晏家小姐的信。”慕星沉指尖一搓，信笺顿时化作碎片，“让我们引开肖历，护送她去城外奚若寺，和小先生派来的援兵汇合。”

“哈！”苏昌河手中的寸指剑转了个漂亮的剑花，“晏家这位大小姐，居然和她哥哥不是一条心？”他突然凑到慕星沉耳边，热气喷在她耳垂上，“小媳妇好好休息，为夫去去就回。”

慕星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青铜小铃铛，铃铛上刻着一个古朴的“晏”字，“带上这个，她才会信你。”

话音刚落，慕星沉突然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丝血迹。“摇三下铃铛就是暗号。”苏昌河把铃铛系在腰带上，随口吟道：“‘青铃响彻奚若寺，不杀肖历不回头’——这诗怎么样？”

“狗屁不通。”慕星沉拉过被子蒙住头，“快去快回。”

“慢着！”慕星沉突然拽住苏昌河的腰带，差点把他裤子扯下来。

“这么急？等为夫回来再……”

“谁跟你急这个！”慕星沉甩手把药碗砸过去，“肖历不能杀——要活的！”

苏昌河接住药碗，挑眉看她：“怎么？转性了？”

“心疼钱！”慕星沉从头发上摸出一个金算盘，手指拨得噼啪响，“此行任务值一万两，晏别天一死，晏家小姐武功平平，所以她要力保白眉肖历。我们好好敲诈一番，至少能挣三万两。”

苏昌河突然笑出声：“娘子这是要改行当绑匪？”

慕星沉翻了个白眼：“这叫谈判。”

苏昌河将寸指剑“铮”地钉在床柱上：“我能拿几成啊？”

慕星沉突然软了嗓子：“昌河哥哥，我的还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

“好个黑心丫头！”苏昌河捏住她的脸颊，随后大笑着掠出窗外，铃铛声混着吟唱渐远：“绑个肖历换酒钱，再拐晏家女婵娟——”

屋檐下传来苏暮雨忍无可忍的声音：“……闭嘴！”

顾府后院，夜色渐浓，一盏盏灯笼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晕洒落在一个姑娘皎好的面容。肖历含笑侧首，温和地看向身旁的姑娘：“小姐，好歹是未来的夫君，难道不该去见上一面吗？”

晏琉璃眸光微冷，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才不会见他，他也不会见我。何必自找不痛快。””

肖历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透着些许无奈：“那小姐早些歇息吧，待会儿我让人把饭菜送过来。”说罢，他转身去房门，门外侍卫们依旧笔直伫立，静候吩咐，身影在昏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