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起早，鞭炮齐鸣，俨然一副人间烟火气。
“沈淮安，要新年了。”我趴在身边人耳朵上说。
他好像还没醒，但还抱着人。
我盯着天花板看，在想一些事。
今年是许辰瑾一个人，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和许辰瑾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节日，就连春节也是。
万家灯火通明处，有一间房子从始至终都没有亮过。
我不在意，我曾对二十岁以前的自己说过无数次。
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五岁的小许在乎，十二岁的小许会在乎，二十岁的小许也会在乎。
从一开始我就在乎，在乎自己的眼睛，在乎你们的关系，在乎别人的眼光。
如果有一天我能窥见天光，我会将它藏进眼睛里，看眼里的雾慢慢散开，露出藏在底下的星星。
自私吗？是的吧。
“怎么了?又在想什么。”沈淮安的声音黏黏的，刚睡醒。
我转过脸，看见他眼睫扑闪扑闪地动，正一下下扫在眼下，挠得人心尖发痒。
“没有什么，”一些陈年旧事。
沈淮安没有追问。
今天天气很好，像是要到春天了。
沈淮安怎么不回家过吗，他好像没怎么提过自己的家庭。
“今天大年三十啊，”我试探性的说。
沈淮安不为所动： “所以呢？”，他的眼睛藏着能洞穿一切的力量。
“你不和家人一起过？”
“吃早饭，吃完去买年货。”
“哦。”
沈淮安垂眸喝粥的样子，让我想起檐角落单的鸽。他指尖摩挲着瓷碗沿，粥气熏得睫毛半垂，“许攸若，你知道吗，我每年会过两个年，两个生日。一个属于家族，另一个才属于我。可是今年我不想过那个名义上的年了，我有你了。”
我也只有你了。
沈家，B市第一大家族，现掌权人是沈家老爷子沈恒轩，为人心狠手辣，在商业上翻云覆雨，无数对手在他的打压下折戟沉沙。他的铁血手腕不仅让家族财富与势力急速扩张，也让家族内部充满了压抑与忌惮。
沈军辉，华硕集团董事长，刚从沈恒轩手上接下家族大权，沈淮安的父亲，三十岁时在家族的安排下和温家嫡女温棠一进行商业联姻，两人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婚后一年生下沈淮安，沈家唯一的种。
说不上万般宠爱，沈淮安觉得那个家就是一个牢笼，压的他喘不过来气，尤其在他母亲去世后。
两人都很安静，气压一下子低下来。
沈淮安的手机振了振，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冷下来，但那抹冷意转瞬即逝，“攸攸，我有点事，你先去商场买东西，我晚上就回来。”
我乖巧的点点头：“好。”
他给我塞了一张卡。
我没资格过问他的事，也没想过问。
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
我也一样。
（2/2）
一路红灯，格外不顺。
沈淮安开着车，盯着刚熄了屏的手机，怒出一句：“草。”
大年三十这天，沈家老宅里张灯结彩，奢华至极。
沈淮安盯着沈军辉的背影，喉结狠狠滚动。 ，他太清楚这场“召见”的意图——当年沈军辉为夺权，能亲手把发妻温棠一逼进精神病院，如今要他为家族“效力”，怕是要把他往更窒息的棋局里推。
“大年三十的，您老怎么有空赏脸”沈淮安垂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军辉一张报纸甩过去：“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混账东西。”
沈淮安垂眸，没躲那力道不轻的报纸，额角被擦过，泛着钝痛。他盯着那张报纸，头条赫然是他和许攸若出入会场的图片，指尖无意识掐进指尖。
是他被约去给蒋乔乔过生日那次，照片拍的角度很刁钻，许攸若的脸尤其清晰。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被人做局了。
沈淮安：TM的，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了，就等他往坑里跳呢。
“那又怎样？一件不必要的事而已，当年你的事不比我严重多了，沈家还不是一样给你盖了过去吗。”沈淮安抬眼，漫不经心的笑里藏着刺，“您当年做的事可比我精彩多了。”
沈军辉脸瞬间铁青，扬起手又要打，沈淮安却猛地站直身子，喉结滚动：“爸，大年三十的，您也想过个好年，是吧。”
“你在威胁我?”
“爸爸，这件事你会处理的，对吧？”沈淮安的话淡如薄冰。
“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滚。”
从老宅出来，沈淮安给我打电话，声音低哑：“攸攸，你在家吗？” 路上，他给助理发消息，要彻底查清绯闻是谁放的，查到直接埋了。
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坑里，有人想至他于死地，他就偏不让那人如愿。
今天沈老爷子没有亲自出面，就说明这件事大率是被沈军辉压了下去，但是蒋家那边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是蒋家捧在手心里的宝。
我在门口等人，沈淮安下了车，看见我，眼里的阴霾散了些，“傻瓜，这里不冷吗，怎么不在里面等?”
“你，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没有什么，一些琐事而已”
“为什么不告诉我?”
“带你去挑礼物，”他还是那样，总爱回避问题。
他拉着我径直走向首饰柜，陪我挑了一个银质手链。
“先生，我们这款是卡地亚（Cartier）最新款，需要给您直接包起来吗?”
“直接包起来吧。”沈淮安随手掏出一张黑卡。
从店里出来，他手机又响，这次他没避开我，我瞥见屏幕上“沈军辉”三个字，我装作没看见，但他却将所有事都告诉了我。
“因为牵扯到了我，所以你不想我知道，对吗？”，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这是我不问，如果我追问呢？你会给我答案吗，还是像之前一样躲开。”
沈淮安：“对不起，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傻子，我在乎的是这件事的结果吗？
我在乎的是你呀。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各家的鞭炮声噼里啪啦，这方小天地，裹着饺子香、墨香，还有仙女棒的光，把大年三十的夜，填得满满当当。
我开口： “沈淮安，我是你的什么人?”
全世界都安静，我静等回答。
“许攸若。”
“唔?”
“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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