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小了。终于,在他将那些烧成焦碳的尸体都厚厚埋起来,用柴刀笨拙的刻完他会写的所有字——村里每个人的名字。再把这些木牌子插在那些个用手挖用手埋土包前,虽然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但他不在乎,只是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是他对不起大家的,只希望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来伺候。而现在,他该启程了,去找到那些个商人,报了今个儿的仇!
天可怜见,他虽然老调皮,老跑进山里,闭着眼都能找到回家的路,但他从没出过山啊!现在的他除了那把柴刀,也没有什么可以带的,如同迷失了的牛羊,迷迷茫茫的走在那条唯一的通向外面世界的路。他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在哪,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报了这仇。但,仇人在那叫什么名字,这些都可以问的,他记得那张脸,永远不会忘就行了。那群可恶的,高高在上的商人贵族之所以看不起他们这群底层的农民百姓,不就是因为他们厉害,他们有钱,且是特别的,少数的吗?既然这样,那就很好找了吧?
萧瑟的秋风吹来了快要消逝的晚霞,枯黄的树林染上烈焰红色。山间的小路上是泥泞的,混合着雨后泥土和果实的气味。仿佛死去万物的腐败和秋天丰收的生气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画卷。他走在路上,就好像之前带他回家的平子一样脚步坚定,只是他的前面,是无尽的未知与黑暗。
画卷随着他的脚步展开。天,也渐渐黑了。偶时传来山狗的幽鸣。
“有张三爷啊,看来得在树上睡一晚了……”定安这么想着,跑进山里头,找了棵二寻左右的树爬了上去。天色很暗,除了天上的星星就只有树林里忽明忽暗的火光……等等!火光?这深山老林里边儿还有活人?定安犹豫了一会,看着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罢了,在这等着还不如前去看看,究竟是何牛鬼蛇神,拿着个火把就敢在张三爷的地里头乱跑。
他这么想着,也就去了,在墨色的夜中,他像个追光的虫子,飞快的,便借着树上荡到了那火光的附近。一瞧,果真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那头戴莲鲤抹额,身穿青色丝绸,脚踩云靴的少年正拿着火把在墨色的树林里穿梭,隐隐约约的能听到那些藏在他火光外头的狼咆。
“该死的,这群畜牲怎甩不掉呢。”汗,顺着面颊流下,滴入土里。
他已经精疲力尽了。要不是火把握得稳当,在狼们扑上来的时候打了它们几下,给狼打疼了,有些害怕他,不然,他早葬于狼腹了。
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有活下去,不停的跑啊跑。猛得感觉衣服被人一扯,然后就到了树上,手上握的紧紧的火把也被那人夺取扔掉。
“嘘,安生点……”一个他陌生的声音响起,可不用那人说他也知道要闭嘴的,毕竟狼,还在下头呢。
云渐渐的随着风飘走,露出了月亮,也使得月光能找到枯叶铺满的地上。狼,走了。
“呼……多谢大侠出手相救,在下慕寻道。”少年恭恭敬敬的拜了个江湖礼,嘴角咧着,看上去便就是个好相处的娃娃。
“定安,你们这些贵族子弟怎么来这儿玩?想被张三爷给咬死吗?”定安语气不善,毕竟自己的家刚被这些贵族子弟,富贵人家给一把火烧干净了,能救下这小子都是靠着他本性的善。只是那小伙子不知道的啊,还一个劲儿的往他那边凑。
“唉,定安少侠,你是这山中的野户?要不跟我一起完成一个伟大的宏愿啊!”少年激动着,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活像阿娘说的那些骗人小孩回去吃着的恶人,定安更反感了。“不去。”
仅仅就这俩字儿,就让少年满身的激情熄的火,“怎么这样……应该是先一番婉拒,然后再加入吗……话本子果然是骗人的!”边说边往树干那边靠,落寞的蹲在那。
定安一脸难说的表情,“这种人贩子真的骗得到人吗?”心里想着,过去拍拍他的肩,“我先下去了。”然后准备爬树下去,却被人抓住了衣领子。“别,别呀,我不会下去,好少侠,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能否带我下去。”那孩子以为定安不管他。(虽的确如此)便直接蓄满眼泪。定安无奈,之后把这小祖宗也给弄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他还贼心不死,“真的不加入我们这个宏大的计划吗?我们准备反抗皇帝,支持起义军,到时候就再也不用吃不饱饭了!”
他说越说,定安则是越不信,“你个富家子弟,在这个乱世也能活得好好的,干嘛想支持起义?应该最反对起义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吧?”他皱着眉头说完,那慕小哥便连忙摇头。
“你不要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啊!我可是正人君子!再说了,那些起义军的东西,一大部分还是我家出的!我爸原本就是农民,只是缘巧合赚大钱而已,心还是向着你们的啊!”“而且,再让那皇帝这么昏庸下去,我们家也迟早得没!你不知道在那些皇权眼里,我们这些商人是最卑贱的吗?”
#今天先这样算了,不想码字……😭下方是慕崽崽的常服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