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杜城整夜在警局办案，没有回家。沈翊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上的咖啡杯，杯里的液体早已冷透，映着落地窗外零星的灯光。他盯着杯沿上那道细微的裂痕——那是上个月杜城失手磕的，当时他还笑着说了句“岁岁平安”。

可现在，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他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对，可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像块烧红的炭，咽不下也吐不出。最终，他只能放任自己陷进沙发，任由懊悔和自责一点点啃噬理智。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和杜城共事的过往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转。曾经的信任与默契，如今却被自己的冲动毁了。想着想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打湿了枕头，不知何时，在自责与疲惫中，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沈翊早早来到警局，余光扫过杜城的办公室。只一眼，他的脚步就顿住了——杜城脸色惨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

沈翊的胸口猛地一紧。

可下一秒，记忆翻涌而上——昨天杜城甩开他手时的力道，那句冰冷的“别管我”，还有两人之间近乎撕裂的争执。

他攥紧了画本，指节泛白，最终移开视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他脑海里不断浮现杜城苍白的面容，画笔在手中无意识地转动。

沈翊坐在画室里，面前摊开的画纸上，只有寥寥几笔凌乱的线条。他几次提起画笔，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全是杜城那苍白憔悴的面容。平日里信手拈来的线条，此刻却怎么也勾勒不出。

他烦躁地扔下画笔，双手用力揉搓着头发，椅子被他弄得嘎吱作响。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每一声都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嘲笑他的无措。

“不行，得清醒点。”他低声自语，起身朝茶水间走去。

推开门时，蒋峰正站在桌前，手里撕开一包退烧药。

沈翊的目光瞬间钉在那包药上。

“给杜城的？”他听见自己问，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蒋峰抬头，见是他，叹了口气：“是啊，城队，烧到39度了，还硬撑着。”

沈翊的喉咙发紧，脑海里浮现杜城强撑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蒋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沈老师，你们俩……要不还是聊聊吧。”

沈翊没回答，只是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药，直到蒋峰端着它离开。茶水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饮水机轻微的嗡鸣。他站在窗边，透过玻璃，望向杜城办公室的方向。

蒋峰推门进去时，杜城正低头翻看案卷，眉头紧锁，指节抵在太阳穴上，像是在对抗某种剧烈的疼痛。

“城队，先把药喝了吧。”蒋峰把杯子放在桌上。

杜城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得几乎渗出血丝。他哑着嗓子道：“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喝。”

“您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蒋峰急了，“从昨晚到现在，您连口水都没喝，再这样下去——”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沈翊站在门口，呼吸微滞。杜城抬眼看他，两人视线相撞的一瞬，空气仿佛凝固。

蒋峰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那杯渐渐冷却的药。

沈翊的指尖蜷了蜷，终于开口：“杜城……”

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