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请吃药

杜城的办公室里，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沈翊站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蜷紧又松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杜城，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就是太想快点破案，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杜城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笔筒里的签字笔哗啦作响。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管这叫‘没想那么多’？沈翊，你是警察！不是独行侠！你知不知道但凡当时狙击手偏一寸——”

他的话戛然而止，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沈翊被他的暴怒逼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了文件柜。金属柜门发出“咣”的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苍白的嘴唇颤了颤：“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处分？”杜城突然笑了，那笑声又干又冷。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案卷，纸张在他指间簌簌发抖，“案子没结呢！我没时间跟你说什么处分！”

沈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传来警车鸣笛的余音，像一根细针，把他钉在原地。

杜城重重坐回椅子，翻开案卷的力道几乎要把纸页撕碎。他不再看沈翊一眼，可钢笔尖在纸上洇开的墨渍越来越大——那只手在抖。

沈翊盯着他发红的指关节看了两秒，突然转身拉开门。关门时他用了十成力气，可门锁咬合的瞬间，他还是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低的咳嗽。那咳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闷重得让人心惊。

画室的窗帘被夜风吹得鼓起。沈翊盯着素描本上未完成的侧影，铅笔尖“啪”地折断。一阵咳嗽声又传来，一声接一声，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砸他的太阳穴。沈翊猛地站起来，画架被撞得摇晃，碳粉簌簌落了一地。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看见杜城整个人靠在椅子上，肩膀随着咳嗽的频率剧烈抽搐，像一张被拉满又硬生生绷住的弓。

沈翊推门的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 他的手刚碰到杜城滚烫的额头，就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杜城的掌心湿冷，力道却大得惊人，泛白的骨节硌得他生疼：“没事……”。 “你都发烧了，还不愿意吃药。”

杜城勉强抬起头，额头上覆着一层冷汗，声音沙哑：“真没事……案子还没完，我还能坚持。”

沈翊没理会他的逞强，直接拿起桌上的药杯，重新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吃药，不然明天更严重。”

杜城接过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完，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沈翊站在原地没动，语气严肃：“要是还不舒服随时叫我。”

杜城摇头，声音低沉但坚决：“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两人沉默片刻，最终沈翊点了点头：“行，那你注意休息。”

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走廊的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杜城盯着关上的门，咳嗽声渐渐平息，办公室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