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注意到张泽禹的耳坠包裹着他的耳廓，是神圣的银色，是浓盛的绿色，本该是充满生机的颜色，却让左航联想巨蟒

左航的鞋尖刚触到门框，张泽禹突然转身。月光擦过他左耳的耳坠，在墙面上投出摇晃的蛇影。

蛇形耳坠，被猜对了

张泽禹滚出去。

刮刀被甩到左航后边的墙上，偏了，张泽禹的虎口还沾着圣母流淌的金色血液

张泽禹还是说你也想当我的新颜料？

左航歪头露出酒窝，指尖轻轻敲击门框。震动频率让墙角监控摄像头微微偏移，他瞥见画架后方翻倒的松节油罐正在悄悄腐蚀地板。

左航您画的是《最后的晚餐》吗？

少年用鞋尖拨开滚落的柠檬黄颜料管

左航犹大应该用更脏的赭石色

张泽禹的瞳孔突然紧缩，手中的画笔应声而落，他猛地抓住心口栽向满地狼藉的画框

紫红色血管从脖颈蔓上眼尾，像要爆裂的葡萄藤

左航见转移了注意力，冷静的后退半步按下墙上的呼叫铃

三个护士冲进来时，张泽禹正把整张脸按进调色板的镉红里。医用束缚带勒住他手腕的瞬间，左航看见他沾满颜料的左手比了个扭曲的中指。

左航（内心）还挺有个性？

万能角色病发时禁止接触色彩鲜艳物品

护士长踹开碍事的画架，金属铭牌在左航眼前晃过

万能角色又是你这个新来的多管闲事

左航咬着下唇缩在墙角，直到人群拖着仍在发病的张泽禹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弯腰捡起半截炭笔，在《入院守则》残页背面画出刚才见到的月牙形的《血月》，笔尖突然顿住。

……………………

记住《血月》下章要考

…………………………

满地溅落的颜料中，唯独缺少司汤达综合征患者最恐惧的猩红色

左航是司汤达啊……

医疗推车再次碾过走廊时，左航正用指尖摩挲裤缝里的刀片。他听见张泽禹沙哑的冷笑从束缚衣里漏出来，混着松节油的气息飘进通风管道

张泽禹装乖的野狗...迟早被剥了皮做成标本

对于嗅觉灵敏的艺术家来说左航虽然已经被镇静剂腌入味了，但身上的硝烟味，早就暴露了自己

少年把手术刀片藏进舌底，对着监控摄像头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

医用酒精的气味在走廊第十七个通风口下方突然断绝。左航舌尖抵住上颚将手术刀片推到智齿后方。月光在第八扇房门留下印记，门牌号"0112"的金属漆正在剥落。

指节叩击铁门的声音惊醒了门后的阴影。

苏新皓开门的瞬间，左航看见他正在把无脸的木头面具往脸上扣。

黑色系带缠着苍白的手指打了三个死结，面具右眼裂痕里渗出铁锈色的污渍

苏新皓你、你好

面具下的声音像浸过水的棉絮，苏新皓整个人卡在门缝里，卫衣兜帽里漏出的发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左航注意到他左手始终背在身后，袖口露出一截绷带——纱布缠绕的方式是专业级的包扎法，右手……整齐的12道伤痕

左航可以借针线吗？我的小熊纽扣掉了

他晃了晃病号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那里确实有个新鲜的线头

意识到说错话后又慌忙摇头，面具撞在门框上发出空响

苏新皓不对...针线...在第三个...第三个抽屉..

左航趁他结巴时挤进房间。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五瓶盐酸帕罗西汀拆了两盒，锡纸板在垃圾桶里蜷成扭曲的十字架。

左航你受伤了？

左航突然抓住对方手腕。苏新皓触电般后退，后腰撞翻的储物盒里滚出带血的美工刀片，绷带缝隙间渗出新鲜的艳红

空气突然凝固…………

面具下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苏新皓猛地抽回手，却把装着镇静剂的玻璃瓶碰倒在桌面。左航看着淡蓝色液体顺着木纹爬向那本摊开的《犯罪心理学》

左航你喜欢千纸鹤吗？

左航无厘头都问了一句，但其实也并非无厘头

苏新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台。铁栅栏上挂着串纸鹤，每只翅膀都浸过蜡油——这是最简易的延时燃烧装置。

左航我叫左航。

少年捡起滚落脚边的子弹壳，指腹擦过底火凹槽时感受到残留的火药味

左航你睫毛上沾了面粉哦

他突然凑近面具裂痕处，抬着头露出两颗小虎牙，温热的气息呵在对方颤抖的睫毛上

左航是在做蛋糕吗？

左航那应该喜欢吃甜吧

左航送你了

苏新皓整个人僵成石膏像，僵硬的接过左航掌心的糖果，太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虽然隔着面具，但是怕亲上去

苏新皓的注意点在于距离，左航却用余光瞥见他袖口内侧的皮肤——新旧交叠的刀痕排列成精准的等差数列，最深处结痂的伤口正在渗血

"警报！B区走廊禁止夜间游荡！"广播突然炸响的瞬间

苏新皓条件反射地摸向枕头下的手枪

左航假装被吓到后退，小腿撞开床头柜抽屉——二十七个药瓶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穿棒球服的少年正在给蛋糕插蜡烛

月光突然被乌云掐灭。

黑暗中响起子弹上膛的轻响，左航却盯着苏新皓颤抖的右手食指。常年扣动扳机形成的茧在虎口处，此刻却像雏鸟的喙轻轻蹭着保险栓。

左航要藏好哦～

左航沾了面粉的睫毛...

他退到门口时，微微弯腰背着手，笑得狡黠，像只偷腥的猫

左航会让人想起生日蜡烛熄灭后的硝烟味呢～

铁门关拢的刹那，左航听见重物砸在门板上的闷响。他舔了舔齿间的刀片

他刚才应该庆幸，那个戴面具的青年没有扣动板机

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