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吻

七匹冰原狼的獠牙刺穿风雪。

无序蜷缩在倒伏的云杉根部，右腿伤口渗出的血珠在雪地上绽成红梅。远处传来狼群此起彼伏的嗥叫，他摸索腰间短刀的动作忽然顿住——刀刃在逃亡途中早已卷了刃。

"倒是个体面的葬身之所。"他扯下蒙眼的布条轻笑，深灰瞳孔映出逼近的幽绿磷火。这些畜生竟懂得包抄战术，头狼金褐色的皮毛在暴雪中泛着缎光。

破风声撕裂寂静。

一支湛蓝尾羽箭擦着无序耳畔掠过，精准洞穿头狼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苍白的脸颊，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玫瑰。

"还能走吗？"

马匹嘶鸣声中，玄色大氅扫开纷扬雪片。来者逆光而立，发间别着的蓝羽徽章与箭尾翎毛同色。无序眯起眼，认出那是霞谷长老佩戴的冰晶石——左长老克洛维，霞谷最年轻的掌箭者。

"猎户家的孩子？"克洛维单膝点地检查他腿伤，皮甲护腕硌在无序渗血的绷带上，"这伤口可不像是野兽撕咬。"

无序闷哼一声咬住对方护腕，铁锈味在舌尖漫开。透过濡湿的额发，他望见男人蹙起的眉峰下，深蓝眼眸如暴风雨前的海面。

狼群在头狼尸体旁焦躁打转。克洛维突然掐住他下颌，拇指重重擦过染血的眼尾："千鸟国的冰晶囚笼，可不是普通猎户能享受的待遇。"

雪片落在无序轻颤的睫毛上。他感觉克洛维的掌心正贴着自己颈动脉，那里有霍伊留下的淤青正在发烫。五步开外，幸存的冰原狼龇出森白利齿。

"小心！"无序猛地推开克洛维。

第二支箭贯穿狼眼时，克洛维的箭囊擦过无序锁骨，十二支尾羽箭整齐排列如待展的鹤翼。无序在雪地上狼狈翻滚，听见金属相撞的脆响——那支救了他性命的箭，尾羽竟缺了半片。

"你的箭..."他话音未落，剧痛从右腿炸开。克洛维撕开他裤管时，那些雪花状冰晶正顺着血管蔓延，宛如正在生长的镣铐。

暴雪愈烈。克洛维解下狐裘裹住他时，无序嗅到雪松混着铁器的气息。"霞谷不欢迎说谎者。"男人将他拦腰抱起，箭袋硌在腰侧生疼，"但更不欢迎送上门的人质。"

远处传来悠长号角。无序在颠簸中望见霞光城轮廓，千万盏冰灯正穿透雪幕，像坠入凡间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