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亭檐角悬挂的铜铃被夜风撞响时,我正踮着脚试图取下卡在琉璃瓦间的纸鸢。钟离的龙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他分明抬抬手就能用岩元素取下来,却偏要环着我教引线穿轴:"放纸鸢讲究收放有度,就像..."
"就像契约要讲究公平?"我故意扯动丝线,绘着团雀的纸鸢立刻在空中打了个旋。他广袖间清心花的香气萦绕鼻尖,让我想起昨夜那个被烟花打断的吻。
钟离低笑时胸腔的震动贴着后背传来,温热的掌心覆住我捏着丝线的手:"就像煎药时火候要精准。"他指尖轻弹,纸鸢线突然泛起金光,"看好了。"
纸鸢霎时化作鎏金游龙直冲云霄,惊得下方集市人群发出欢呼。我转头要嗔他作弊,却撞见他眉梢罕见的少年意气。暮色为他侧脸镀上暖光,此刻的他不是岩王帝君,倒像璃月港教孩童放纸鸢的寻常公子。
"耍赖!"我扯着他袖口指向天际,"说好要教我..."话音未落,游龙突然散作万千流萤,在渐暗的天幕拼出双鱼衔尾的图案。夜市灯笼次第亮起,那图案与玉佩纹路重合的瞬间,我腕间岩纹突然发烫。
钟离握住我颤抖的手腕,岩元素如温水般抚过发烫的皮肤:"昨日教你的元素感应,可还记得?"他引着我的手指点向最近的山茶花,花瓣突然凝成晶石坠落,"试试看。"
夜风卷着落花掠过指尖,我闭眼回忆他教导的地脉感知。掌心忽然泛起暖意,再睁眼时,整条长街的灯笼竟都染上了琉璃色。卖糖葫芦的老伯惊讶地看着竹签上的山楂变成霓裳花形状,孩童追逐的团雀纸鸢突然扑棱着活过来。
"这是..."我慌忙要收手,却被钟离从身后握住手腕。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我掌心纹路:"地脉在回应你的情绪。"龙尾虚影扫过满地晶花,"比预想中更有天赋。"
我们交叠的掌心突然浮现契约纹章,惊得活过来的团雀纸鸢撞翻糖画摊子。钟离广袖翻飞间,岩元素已将被撞散的摊位恢复原状。我看着他娴熟地赔偿摊主三枚摩拉,忽然意识到这般场景,他或许已重复了上千年。
夜市人群忽然朝码头涌去,说书人敲响醒木的声音穿透喧嚣:"且说那岩王爷征战归离原时,曾见流星坠于天衡山脚..."我拽着钟离挤到前排,见他听见自己事迹被改编成"岩王帝君三戏若陀龙王"时,嘴角微微抽搐的模样,憋笑憋得肩头发颤。
说书人讲到精彩处,钟离突然往我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我咬开酥皮才发现内馅藏着枚玉扣,通透的琥珀色中央凝着星芒——正是他龙角断裂处的碎片所制。
"赔礼。"他借着宽大衣袖遮掩,将我沾着糖霜的手指拢入掌心,"为今晨打翻的那锅药。"鎏金眸子里映着河灯暖光,分明藏着促狭的笑意。
我捏着玉扣刚要开口,整条长街的灯笼突然同时熄灭。在人群惊叫响起的刹那,钟离的披风已将我裹进怀中。他指尖亮起的岩元素照亮方寸之地,我看见他瞳孔骤缩——星河倒悬在天际,琉璃月的轮廓正被某种力量缓缓侵蚀。
"抓紧。"钟离揽着我跃上最高的观星阁,龙尾缠住飞檐才稳住身形。他战袍无风自动,岩枪虚影在掌心浮现:"待在此处别动。"
我揪住他衣襟摇头,腕间岩纹感应到危机自动展开玉璋护盾。琉璃月裂开的缝隙中渗出青铜色雾气,与地脉空间见过的星锁如出一辙。钟离忽然反手将我按在朱漆柱上,龙角擦过我耳尖:"听话。"他嗓音带着神谕般的震颤,"这次换我遵守契约。"
当第一缕青铜雾气触及璃月港结界时,我怀中的玉扣突然发烫。钟离战袍下渗出的神血味道与那夜祭坛上重合,我突然明白他支开我的用意——根本不是星锁来袭,而是他强行催动神力的反噬。
"你又想独自承担!"我攥碎玉扣扑进他怀里,星辉自指缝流泻成链。在钟离惊愕的目光中,那些青铜雾气突然转向,将我们缠绕成茧。地脉共鸣的嗡鸣声里,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唇上:"契约第七条...同甘共苦..."
琉璃月在我们相拥的瞬间重归圆满,万千霄灯自海面升起。钟离的叹息消散在交缠的呼吸里,龙尾将披风卷成隔绝世间的帷幕。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雾霭时,说书人的醒木再次敲响,新折子的标题墨迹未干——《月下璃月现奇观,双星伴月照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