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眠

月光攀上琴键时,宋亚轩的指尖正悬在中央C键上方发抖。他缩回手,偷瞥一眼茶几上温予舒遗落的口红,旋开的膏体在月色下泛着草莓果酱的光泽。

温予舒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用口红在琴键肆意涂抹。海棠红的膏体晕染在黑白色块上,像初雪上落了几瓣玫瑰。宋亚轩触电般缩手,指节撞到谱架,乐谱雪片似的飞散开来。

“我赌这管口红活不过今晚。”温予舒将热可可放在琴凳旁,蒸腾的热气氤氲了宋亚轩的眼镜片。他被拽着腕子拉离琴凳时,口红在最后一个白键拖出旖旎的尾迹。

宋亚轩把滚烫的脸埋进她肩窝:“这把琴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半融的巧克力渍沿杯壁滑落,在他锁骨折出一汪赭色深潭。他故意让尾音黏上蜜糖般的甜腻,“要不你对着这架钢琴唱摇篮曲?反正总比我三天写不出的旋律动听。”

温予舒咬着马克杯沿笑出声,睫毛在宋亚轩镜片拓下振翅的蝶影。忽然被他擒住手腕,指尖沾着的口红在杯口碾出嫣红残印。“轰了一夜和弦也没找到想要的声音,”他鼻尖蹭过她袖口薰衣草香,“除非......”

楼外的雨陡然滂沱。宋亚轩抱着绒毯将自己裹成蚕蛹,滚进温予舒盘起的双腿间。发顶蹭着她腰腹闷声控诉:“林姐新找的编曲师,把demo写得像AI生成的电车进站音效。”说罢仰头将她的叹息收入眸中,“治失眠比编曲容易,哄我睡十分钟就起来工作。”

温予舒的指尖刚触到他发梢,宋亚轩突然扣住她手腕翻身坐起。乐谱纸页被带起的风掀起,月光将两人影子烙在地板黑白键图案上。“改主意了。”他唇角的奶油渍闪着狡黠的光,“要枕着你的心跳数拍子。”

纽扣随挣扎崩落的脆响惊醒了月光。温予舒被他反制在琴凳,腰抵着琴键炸开一片杂音。宋亚轩舌尖卷走她唇畔的巧克力泡沫:“听过触键音色决定论吗?”锁骨沾上口红印的瞬间,那抹海棠红从耳尖烧到衬衫第三颗纽扣,“正确的触键力度该是这样——”

细密的啄吻伴着琴键嗡鸣,脚尖踢翻的调色盘在洁白瓷砖上泼洒星河。宋亚轩的手掌护在她后颈,颜料顺着腕骨滴落成朱砂痣。直到楼梯传来脚步声,他含着她的耳垂呢喃:“监控死角要重新排布了,温老师。”藏在衣袋里的手机屏幕兀自发亮,播放三分钟前发送的假火警通知。

晨雾漫入窗帘时,宋亚轩勾着温予舒的小指在琴键描摹。未干透的颜料在谱纸洇开,他忽然咬住她指尖压向中央C:“再教我一件事。”腕间红痕是被琴凳夹出的印记,“怎么样才能让我在梦里听见你唱歌?”

碎在领口的吻混着茶香与锈迹斑斑的音符,宋亚轩的发梢垂落谱线间隙。失踪的睫毛落在她掌心,成了未完乐章的最后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