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

“一路小心。”

江澄终究还是表达出来了的话语，逐渐淹没在了吹梦成霜的北风中。

通往美好的独木桥上荆棘丛生，而少年终应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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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且慢。”阚蕊抬手，阻拦他御剑。

“怎么？”金陵道。

阚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没来由地突然想与他走走。

不知从何时起，相处的时间愈发少了。按理说已经修仙多年，理应清闲些。可反观现实，仅有的休息时间也被整日忙不迭的御剑飞来飞去占了大半。

“今夜是求学的最后一夜……平日都是急着赶回，从来没细观沿途风景。”阚蕊浅浅笑道，为寒凉肃杀的秋风镀了抹柔和，“阿凌不想静下心来，再仔细瞧瞧许久未见的云梦么？”

那边少年闻言，扬了扬头，道：“既如此，索性带你瞧个够……不过先说好，这么晚了，我可不保证街上还有什么能遇到的小吃。”

言罢，金陵面无表情地打个哈欠，迈开步子走在了前。

“我知道的啦……”阚蕊撇撇嘴跟上。内心腹诽道：“我又不是为了吃……”

*

夜里的云梦静谧地出奇，偶尔有风跃过鳞次栉比的小镇房屋，去吹动树影婆娑。

阚蕊默默地跟着他走，指尖卷来卷去棉斗篷上灵动可爱的毛球，心不在焉。好像浏览千湖之乡的灯火阑珊并不是自己的真正目的。再或者……她也不知晓自己的意图为何。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那人就在前方走走停停。待阚蕊跟上了，又抬脚先行。

恍惚间，幼时金陵背阚蕊一事浮现眼前。虽然年纪尚小，可她在他背上，觉得踏实万分。

那一回，他亦是停停走走，还会抱怨几次“真沉”，把阚蕊往上背背。香车宝马，店铺商贩，走卒过客，修士布衣，一切都在喧闹嘈杂中井然有序。

几个转眼，少年已青杏泛红，碧波显色。身子骨逐渐长开，也带着几分英姿飒爽。在后面望着，总觉得这般后生可畏的他早晚也能撑起一方天地。

只可惜现在还不够火候，就得卷入尘世浮华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阿凌，故地重游，有何感慨否？”

金陵想了想，难得淡然道：“怀念，不舍，百感交集……可我又怕极了，怕一不留神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言及此，他换作小声喃喃：“或许正如舅舅所言，居安思危，也是我应学会的……”

金凌的性格如刺猬般矛盾。许是说出口后觉得这些话有所不妥，他不自在地哼哼了会儿，又道：“喂，你看你的，不要管我……”

还好，有骨子里的桀骜，支撑着他昂扬斗志。

【君子如兰，举世无双。】

阚蕊把复杂的情绪都融进了衔起的笑，细细思量。

【他的陌上人，会在何方？】

阚蕊正思忖，余光下的那人猛地止住脚步，岁华铮然出鞘。

“谁？！”暖金色的袍子在风中猎猎飘飞，下一秒，少年便做好了应战的架势，锐意自眼角丝丝流淌。

阚蕊闻声抬首，一个比金凌还壮实了一圈的熟悉身影闯入眼帘。

“呵，好一个‘百感交集’，小金宗主真是多愁善感。”来者做足了盛气凌人模样，紧接着又是一番冷嘲热讽，旁敲侧击。

“你说话当心些！”金凌愠升尔尔。

【很好！】

【小吃的确没遇到，遇到了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