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蓝忘机寝室*
深秋的寒意似乎也惊扰不到云深的芳菲雅致。轩窗外,玉兰花树茂盛如故,叶子略有些泛着黄,时而有几片飘落人间,跳着瑶台才有的柔婉舞姿,在白衣修士们的香茗中映出一抹窈窕。
方才身处人群,人多嘴杂不好说话。此刻是在寝室内,唯有忘羡二人,蓝忘机就厉阳山一事问道:“为何不说明?”
魏无羡明了他指的是什么,半躺在席上,如是道:“怕两位姑娘放心不下,不情愿回去呗。”
蓝忘机:“若妖物肆意为非作歹,她二人岂不是应受责罚。”
“……”魏无羡思忖了片刻,继而状似若无其事地举起茶壶倒了一盏,心大道:“没事儿,又不是蓝……咱家,哪有那么不近人情的处理方法。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他翘起二郎腿,举着茶盏一饮而尽,随性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担心又有何用?”
蓝忘机看着那人忙了一宿还是潇洒自如活蹦乱跳的模样,片刻,不动声色道:“也罢。”
*几日后·兰陵·金麟台点香阁*
皓腕起,纤纤玉指于弦上跃动不止,行云流水。阚蕊弹一曲悠扬,漾在阁中绕梁不绝,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金凌自打那次被金阐嘲讽后,回到金麟台便手不释卷,查阅的都是些家族内部的信息。他正与阚蕊对坐,捧了一卷年初的财政明细,分析研究,时不时瞥来几眼。
“怎么……”阚蕊对他的视线有些赧然,手上的清越琴音未断,“莫非‘曲有误’?”
他瞧了阚蕊会儿,道:“你有这雅兴,我怎么却静不下气。”
阚蕊未答他,望着他掌中的卷帙浩繁,随口聊道:“财务那边会办,你这做家主的怎么躬体力行了?”
金凌:“我不放心。”
“你心有杂念,做不到一心一意的。”一曲毕,我搁下琴,“别急,先休息片刻再看,要劳逸结合。”
阚蕊说完了话,再敢去瞧他,刚抬起头就看到金凌整个人都是一句大写的“不看完就难受”,不禁哭笑不得道:“这样吧,我陪你下盘象棋解忧。”
良久,胜负未明。
阚蕊与金凌已经争了数十回合。红子黑子互不相让,各握着对方的把柄。
铺展开来没窗户大的四方棋盘上仿佛星罗密布,帅被围,平二便是黑炮,斜着一格还站着卒,兵临城下,险象环生;乍一看黑方的状况似乎好上不少,将是孤家寡人,然而以它的角度,平二退一有车,平三进一有兵,皆是远远相望,似乎无伤大雅。不过……
阚蕊瞧着散乱的一把残局,耐着性子理出几条七折八拐的保守路线,发现还不至于身处风口浪尖,居然还有几分反败为胜的希望,挽大厦于将倾。
又或者,只有站在悬崖边缘,才有胆量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
“红兵七进一。”阚蕊喃喃,拾起在最前方冲锋陷阵的那颗兵,与将站到了同一条线上。
“黑卒五平四。”金凌道,皓腕一起一放,走得干脆利落。
“……为何要这么出?”阚蕊攥起帅,玉质特有的柔和凉意沁入指尖。接着,红帅六进一,击下了刚才叱咤风云的卒。
这世间,大概就是不公平的。注定平淡无奇的人,哪怕再是不畏生死奋勇拼搏,也摆脱不了屈身为卒,轻而易举裹尸沙场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