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许是有些悔,金凌搪塞道,移炮到一旁。
“是啊,小卒哪有车好用……”阚蕊兀自感慨,将红车也驶到了与将同一行。金凌忙把他的将挪开。
“大长老,三长老,金阐……”阚蕊边思量棋局,边琢磨着三位常与阿凌敌对的人,莫名多了几分玩味。
在云梦江家求学的那些时日,阚蕊没少研究棋艺,也算打发时间。只是冷冰冰的棋子驾驭在股掌之间,得到了自己的些许温热后又冷漠地辗转厮杀于战场,去吞噬敌方的棋子,有时感觉的确还挺有趣。
真实得仿佛自己家族内的风烟四起明争暗斗,一步错步步错,一念之间,便预示着大获全胜,又或满盘皆输。
权力巅峰上的角逐,大抵都是这般——输与赢皆在分分秒秒间吧。
“黑炮五平六。”金凌下到,黑炮、黑卒与红帅形成了掎角之势。
此时,原本杂乱无章的散局棋子算是所剩无几了,一抹淡淡的势在必得浮现在金凌嘴角。于红子而言,牵一发而动全身。阚蕊挑眉,细细看去。
越是关键时刻就越不能掉以轻心。每一步都得谨慎为之,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车的确厉害,一马当先,便可斩尽天下——那实力是棋局规则给它的。”金凌接着方才的话头,语气蓦地一顿,幽幽地道,“没有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规则家,再厉害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说这话时,声线与以往不大一致,多了种阴恻恻之感。阚蕊不觉游去一眼,却再没能移开目光。
视线被牢牢捉住——金凌冷冷的眸中沉着几丝剜心剔骨般的杀意。那抹一闪而过的冷血与绝情,就宛若血雨腥风后留下的深渊和裂谷,缱绻悠长的黑暗与未知里,斟满了刀刀见血的凌厉和决绝。
这抹负能量应该是金凌仔仔细细深藏着的,片刻便烟消云散。阚蕊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死死拧着自己腿上的肉,掌心已透出淋漓的细汗——不知该如何执子了。
少顷,阚蕊不负希望地捡拾回了游弋云端的三魂七魄,排兵布阵。
“红兵七进一。”
“‘车’有实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我喜欢,我们的对手也喜欢。”
阚蕊匀速做了两个深呼吸,往身旁的窗框上一倚,平心静气了七八成,“可惜他们太心急,看得清敌方看不清自个,只盯着那几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小道消息,就打算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黑将六退一。”
“红车二进二。”
“黑卒六进一。”
“红帅五进一……阿凌,你真没觉得那夜金阐的出现是故意为之?”
金凌略起身,拈来方才拿着的“财政明细”,在阚蕊面前一摊。
——一纸薄薄的条陈上,金凌用他不同于狂傲性格的隽秀小字清晰地写着两行笔记:
“金家大长老,底细未明;”
“金阐,金家三长老表侄。”
……
“这……”
再一翻看面前大部头书籍里的信息——哪里是财政明细,分明是金氏家族户籍明细!
“阿凌,你……”
“……”金凌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行啊你,会耍小心思了!”
“哼。”他撇撇嘴,接着漫不经心地走了步棋,“你赢了。”
阚蕊正暗赞着阿凌不愧是阿凌,一句“你赢了”把满腔的迷妹心强行拽回了棋盘上,她梨涡浅笑。
“红车二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