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金宗主——”
阚蕊打趣着回金凌。此时此刻的他，收了以往傲娇与凌厉，尘世浮华万千不及他眉眼半分。
【“侠骨柔情”吗？似是很少见呢……】阚蕊不禁心道。
丹砂轻点。他眉中含了历经生死后的一丝心如止水，这抹嫣红便是歌颂着乱世中拼出一条血路的磅礴画卷。
阚蕊暗暗紧攥起袖口，道：“凌，闭眼睛。”
“啊，嗯。”金凌慢吞吞地听话照做了。
“……不许睁开哦。”
“没有。”
“嗯……”
阚蕊缓缓收回触及他额头的纤指，屏息凝神。氛围无比安静，唯有心跳慌乱。
熹微的晨光翩跹着，在精致轩窗上镂得细碎，夹杂院中寒梅丽影，打了一室少有的暖意。
此时此刻，他一点儿都不像什么杀伐决断的宗主，倒犹如一只顺了毛的小猫、犹如自初见那日款步而来，从未变过的少年，乖乖等人拥抱。
阚蕊深吸了一口气，不待他察觉到暧昧的气氛，便俯身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了吻，不肯再起身。
金凌的气息乱了几秒，可他没睁开眼，还默契地拥住了阚蕊。
“……凌……”
当世界安静，阚蕊懵懵然觉得那股清冽冽的桂花香似乎从来没有过这般亲近。
“嗯。”他道，呼出的热气辗转腾挪于两个人的唇间，真挚热切得仿佛可以消融隆冬霜雪，染青初春的柳枝。
阚蕊恋恋不舍地缓缓起身，他也随之睁开眼，第一幅瞧见的画面大抵是她那双泛红的眼眶。
“……一路走来，倘若什么都没发生过……”阚蕊抬手捂起下半张脸，声线微颤，哽咽得笑了，“午夜梦回，我总是不敢相信，我爱上的人会是你，会是兰陵的小宗主。
“这鲜血为引白骨为路的归途啊……我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儿就把你丢了……小金宗主，金凌，我的阿凌……”说到最后，阚蕊竟突如其来地泣不成声。
“……别哭，”他突然道，话音竟温柔了万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出于天寒，室里的暖炉和地龙起不到多大作用，也不知金凌是冷还是羞，脸颊泛起了几分醉人红晕。
阚蕊点点头。
“妆都花了。”金凌脸红依旧，瞧阚蕊道。
“只为悦己者容，不怕。”阚蕊嘴硬道。
【是，我还要一直陪你走下去……走去菱叶萦波荷飐风的夏、菡萏香销翠叶残的秋；走去苍山洱海、天荒地老，走去三生石畔，彼岸花开……】阚蕊在心里默默地祈愿着。
待阚蕊擦净了泪滴，寝室算是更加的静了。两人四目相对，怎么也望不够。
阚蕊索性，亦红着脸，一切言语尽在不言中。
*
她曾在许多茕茕孑立的日子里，捕捉到他在她脑海中坚定的身影。
在校场高台上眺着悦动的光束时，她会想起他；
在大雨滂沱未带伞的烟火日子里，她会想起他；
在烛火光线煌煌，月色朦胧照入的长夜，她会想起他；
在低回婉转灵动柔暖的唱词中，她会想起他；
在风儿吹拂浅色帘子令人感慨万千时，她会想起他；
在幽梦缱绻香消火未消的温柔里，她会想起他……
【怎么会是他？金凌。怎么竟是他？】阚蕊问她自己。
有一刻，阚蕊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幸运。能够在漫漫时光中，陪伴所爱之人共同行过青春之路，便是她最大的幸福所在。
因为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人会担忧；可又是因为未来有美好等着去拥抱，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这么一想，便觉得余生无论如何也缺不得对方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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