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换上晨衣,按照月影惠的要求顺从地躺上.床,他们一起沉入意识深处,那里漆黑一片,但一切虚无总泛着暖意。
这是月影惠记忆中的第一次。
*
又至夏日,转眼间便已是她的终末之时。
鼻息间满是仲夏的气息,没有一丝风,乌云黑压压一片,远山处模糊一色。
执事垂首整理着袖口。
他拿出怀表,金铜色的珠链在他的指间缠绕。
她逃走了,清早便架着马车驶出庄园。
天近染黑,几滴雨珠浸入执事的黑发中,他纵身隐入城海,在过路黑暗的人群中穿梭。
“小姐她跑不远的。”塞巴斯越过一道又一道巷子,大雨已倾盆,他的发贴在颊侧,体面的装束无精打采地浸满水垂下。
“您放心吧。”末了,他补上一句,好像这样便可不令月影惠为他关切。
“啊呀,时间刚刚好,我的小姐。”他面对屈身蜷缩在漆黑尾巷中的女子,深深鞠了一躬,这番话不知是对谁说道。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我还不想死。”她仰面看向塞巴斯。
女子溢满恐惧的绿色眸子中倒映出恶魔的笑颜,居高临下,令人生寒。
“是的,主人的命令不可违背。同样,您的承诺也是必须遵守的。”
【不错,一切的命令都是建立在与他的契约之间的,不是吗?】
“不……不、我不要死——!!”
塞巴斯慢条斯理地褪下手套,深色的契印如那晚一般闪烁着微光。
女子激烈地挣扎着,却也奈何不了塞巴斯的手覆上她的眼。
过程很快,几乎是眨眼间的,这就是他惯常的方式吧。
结束了,周身的黑雾被雨冲刷而散,一时有些凄寂。塞巴斯收回手,女子的眼大睁着,了无生气。
“不得不承认,这位主人,她不如您美丽出众。”他似是舒了一口气,为终于完成了又一次旅途而放松,也为饱餐过后而愉悦。
“呀,是吗?她太狼狈了,一定没有像我一样认真学习贵族礼仪,对吧。”月影惠与塞巴斯逗笑着,眼前的一俱死.尸被雨水捶打,苍白森然。
月影惠与他却无比轻适。
“该回去了,月影小姐。”他拿出怀表看了看,那指针移走的声音格外清晰。
月影惠终是没有见到他真实的模样。
*子夜·塞巴斯的书房*
这幢宅子里恐怕只亮着这一盏灯,昏暗的、温暖的、安逸的,圈起这位无所不能的恶魔。
塞巴斯已换了一身衣服,干练的白色衬衫,搭配背带西裤,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执事以外的打扮。
毕竟,他可以有一段时间不用饰演这个费心费力的角色了。
房间里放着悠扬轻快的乐曲,塞巴斯低声哼唱,一边整理自己的物品。
书桌上只孤零零地放着一本日记——月影惠的日记,他将她半干的手套搭在上面。男子的手轻轻触碰着,塞巴斯一定是微微笑了。
“怎么样,那位小姐灵魂的味道,是你所期待的吗?”
“不及您的,月影小姐。”他回道,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但月影惠清楚得很,他有一丝失望。
她的愿望也不过同我一般,但月影惠不知这灵魂的味道又是由何决定?大概是她对塞巴斯的好感仅仅是出于相貌的出众,而月影惠不单如此,更是将整个自己深处的依赖,托付于他了。
因此——能够永远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月影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