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月影小姐。”塞巴斯翻开月影惠的日记，视线缓缓地、认真地看过首页的那行字——

『在我死后，献给我最亲爱的执事——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然后又翻到了尾页，那里也只有一行字——

『我将一切献予你，从无所掩埋，我最真实的自己——生命之“哀”，月影』

月影惠的注意力也集中于此，那熟悉的，自己尖细的笔迹。

一时间，他们谁也不搭话，塞巴斯似乎是在留给她沉浸的片刻。

那令月影惠又厌又为之自豪的名字。

【是啊，我没有姓氏，因为一个卑贱之民不配拥有。而我的名字，代表了一切——哀。】

“直到现在，您还是这样认为的吗？月影小姐。”恶魔的手轻抚着纸页，黑色的指尖摩挲着那上面她的名字——月影。

“现下的生活，无疑是您最满意的，您便是这样想。”他感受得清清楚楚。

【是啊，直到不久前，我仍会埋怨命运的不公、人性的卑劣。

而我自己，又何曾不是享受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也寻得自己的心上之人——他就在身边，那早已习以为常却又不可或缺的存在。这短暂的二十二年也由此镀上金银璀璨，我还有什么可哀怨的？

是我太过贪婪，可我已懂得满足。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比同他在一起更令我幸福的事情了。

我不后悔，活着时便大胆过、疯狂过，现在也努力不让自己委屈，他说对了。

我只想好好地亲吻他，大胆地告诉他“我爱他，胜过世间一切”。】

“我爱你，这便够了，塞巴斯。”

“承蒙厚爱，往后也请多指教，月影小姐。”他微微欠身示意。

*

“那么，请做好准备，我们的旅行结束了。”塞巴斯怀中捧着日记与手套，沐浴在夜光中。

银子落了满地，他披着星辰，身后的落地窗将他与房间隔开，全然是两个世界。

“我们走吧。”月影惠看着周身的空气中升腾起团团黑雾，将恶魔包裹，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眨眼间面前景色已不同——地狱，他的故乡。

万物间一片暗红，却也凄美。

他来自身心的愉悦，恶魔脚步轻快地顺着羊肠小径前行，踏入那被山林掩埋的“归宿”。沿途的白色花儿被鲜血浇灌，一朵朵的剔透，描绘着生命的模样——月影惠喜欢这个地方。

他们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谈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随时随地。这日子恐怕要持续个几十年，如果运气好的话，上百年也说不定。

“您认为如何？”

月影惠直盯着镜中恶魔的模样，尖角、獠牙、黑色的服装。

“哈……这太让我猝不及防啦，塞巴斯。”她向他打趣，倒映出的男子困扰地挑了挑眉。

“那……果然还是人类的装扮更合适吗？”他的指摩挲着下颔，勾起唇浅笑。

“只要你认为完美便好，塞巴斯。”

这便是她，与那位恶魔的日常。

月影惠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对我完全敞开心扉，展现那个最为真实的自己，他会彻底接受我。

而她有许多的日子、许多的年月去等待这样渺茫的一个“未来”——全部都是因为，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