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非要疼爱中参杂着利用,非要将他高高捧起又狠狠摔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
是我的错,我错了,我错的太离谱了!
是我不该贪恋,是我不该期待,是我不该存在。
也是时候该醒了。
你啊你啊,已经活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那么幼稚的渴望你不配拥有的东西呢?
吴悻啊吴悻,你该去死了。
那双眼睛最终闭上了,忽视了外界的风风雨雨。
不敢再睁开。
五年后。
仍旧在一个潮湿的墓室中。
吴悻左手捂着肺部的贯穿伤口,缓慢的调整着呼吸。
遗憾的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看来,赶不回去了。”
还有十分钟,就是无邪的生日了。
自从他能自主下墓起,无邪的生日前一晚他都会赶回家,提前将礼物放在哥哥房间里。
今年,怕是来不及了。
吴悻神色晦暗不明的盯着心脏。
正好,礼物,他还没取出来呢。
经过吴悻这几年的努力,终于成功将不死之身的期限减短至二十年。换句话说,他还有两年就可以死了。
祈愿生他还没有取出来。
系统说祈愿生的十年是最低期限,能在他的身体待的时间越长,效果越强。
反正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取不取出来对他来说都一样。
如今,也该取出来了。
计划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进行,这三年里,吴悻竭尽所能的吸引汪家的仇恨。
本来对无邪的容貌有所怀疑的汪家在这三年被吴悻自毁式袭击彻底激怒。
将矛头大部分指向吴悻,仅仅留下一小部分在监视无邪。
所幸,无邪这几年在黑瞎子和解语花的帮助下也不再是白斩鸡。
虽然达不到吴悻这样的地步,但是自保还是可以的。
天道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站好了队。
托它的福,计划实施的不但非常顺利,而且原书的剧情也有了极大改动。
比如,剧情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黑瞎子也更早的出场,为的是实现当初吴悻用减少的五年寿命换来的承诺。
双赢。
他想想,剧情应该进展到哪一步了。
吴悻一边想着,左手骤然握紧穿透于右胸的武器。
表情微微有些扭曲,武器被彻底拔出,上面粘连着一些肌肉组织和脏器碎片。
是倒钩,汪家的送的生日礼物。
吴悻冷冷的盯视着手中的倒钩,扔垃圾一般扔在远处。
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吴悻自虐般完成任务,伤口之类的完全等待身体自主愈合,像刚刚那样处理伤口是常态。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的身体完全就是一具空壳,能够支撑这具空壳行动的最后一个完整脏器也在刚刚被破坏了。
不过,没什么好在乎的。
不死之身会产生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会维持着吴悻的身体正常运转,并支持他作出所有动作。
换句话说,不死之身一旦消失,他马上就会死。
吴悻右手出现一把刀,上面早已血迹斑杂。
这是他每次用来自残都会用的刀。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自残了。
从五年前那次中毒开始他对于疼痛的感知力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失着。
现在啊,除了一些特殊疼痛的伤口,他是一点儿都感知不到痛觉。
大概就是所谓的麻木了吧。
他同这个世界最后能感知到的联系几乎消失了。
本就不在乎性命的他更加不要命,只要能完成计划中的一部分,受多重的伤他都能一声不吭。
与此同时,他的性格也越发沉默。
仍旧会笑,也会和无邪和解语花玩闹。
但终究笑意再也不达眼底,是个面具罢了。
吴悻右手将刀刺向心脏最为熟悉的疼痛处之一。
巧妙的避开肋骨,轻轻松松用刀剜出来一颗金色小球。
说来也神奇,小球在离开吴悻身体的一刹那瞬间变成短针,在吴悻略有惊讶的目光中延伸,变软,变成一根金红色的细绳。
吴悻紧接着又剜出剩余的四颗。
静静感受了一会儿难得的疼痛后,吴悻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五根金红色的细绳。
这世间,也就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单是绳子未免太单调了些,配些朱砂好些。
回去再说吧。
吴悻将细绳收进空间中。
一边等待伤口结痂,一边观察着他所处的环境。
系统已经许久未曾说话了。
最初的吴悻会和系统说实话,他的感受他都会说。同样也是从五年前开始,系统的询问他开始沉默。
或者是用“我没事”“我很好”搪塞过去。
渐渐的,系统不再出声。
回到了最初陌生的样子。
伤口处不再有吴悻能感受到的疼痛传来。
吴悻习以为常的拿出一套衣服换上,他找到了出去的路。
回吴家的路上很平安,第二晚他挣扎着来到解家大宅门前。
他撑不住了。
感受不到疼痛并不意味着伤口不存在。
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和费尽心力的躲避早已让伤口崩裂。
长久的低烧使吴悻的意识逐渐消散。
希望,没有打扰到他们吧。
吴悻吃力的叩了三下大门,昏倒在门前。
宅子内部的解语花正在安安静静的看着账本,一旁的黑瞎子在看着他。
这三声叩门声马上被解语花和黑瞎子察觉到。
唯独今年未曾回来的吴悻一直扯动着二人的心弦,二人赶忙走出房门。
刚一打开大门,便发现了倒在地上胸前满是鲜血的吴悻。
“吴悻哥哥”解语花只感觉一瞬间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颤抖着去试探吴悻的鼻子。
还好,还活着。
一旁的黑瞎子连忙抱起地上的吴悻,解语花关上大门,二人匆匆忙忙的走进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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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祖宅
吴贰白有些急躁的捻着手中的木串:“贰京,小悻有消息吗?”
贰京摇摇头,双手放置在吴贰白的双肩上,含有安抚意味的按捏着。
“二爷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这往年小悻虽然也不会和小邪一起过生日,但每次他都会提前回来把小邪的礼物放在房间内。还会回来给咱们报个平安。
今年怎么就没有踪影了。”
贰京被“咱们”这两个字所取悦,眯着眼睛笑道:“二爷要相信小悻,也要相信那份药剂。”
吴贰白的思绪被安抚下来。
“希望不要出问题吧。”
声音被吞没在夜色里,沉寂在原地。
吴悻迷茫的睁着双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解家大宅中。
在一旁的解语花最先发现吴悻醒了过来。
解语花看着吴悻虚弱的样子本想安慰的,可看着那致命的伤口和数不清的伤疤怎么也说不出口。
脱口而出一声冷哼:
“你倒还真能忍!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要命了!”
吼完吴悻后,解语花自己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吴悻熟练的挂起笑容:“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解语花眼眶泛红:“你清楚?你清楚什么!
心脏五处贯穿伤口,肺部一处倒钩撕裂伤口。
全身上下无数个小伤口,还有,还有五年前你为了摘绮罗藤中的剧毒。
吴悻!你到底明不明白!再这样下去你就会死的!”
吴悻意味不明的看了解语花一眼,又转头望向窗外:
“小花儿,别哭了。
两年,两年后我就会休息的。”
之前问过吴悻许多次却从来没有得到回答的解语花在听到“两年”后眼神骤然放光:
“真的?”
吴悻点点头:“嗯。”
站在门口的黑瞎子听到后不禁苦笑,两年后,他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吴悻眨了眨眼睛,挣扎着坐起身。
右手下意识捻了捻,发现骨扇不在手后只是一怔。
还想着再穿个珠子来着。
不过现在时机正好,往后就该来不及了。
心念一动,两根金红色的绳子出现在手中。
吴悻下意识低头一看,有些诧异的看着已经两根被编好的带有五颗朱砂珠子的金红色细绳。
想来应该是系统做的。
吴悻弯起眼睛,将绳子递过去:
“喏,你和先生的。”
解语花毫不惊奇突然出现的手链,伸出手腕。
吴悻将其中一条放在一边,双手把手链戴在解语花手腕上。
手链自动收缩至解语花的手腕大小,不松不紧正好。
解语花惊奇的扯了扯手链,发现异常坚固,并且无法摘下来。
吴悻随口说道:
“偶然间得到的小玩意儿,上面有些东西对于那些虫子和邪祟还蛮有克制作用的,就给你们一人做了一条。”
解语花恍然的点点头。
吴悻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站起身。
解语花担忧的伸出双手想要搀扶吴悻。
吴悻笑着摇摇头,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向黑瞎子。
黑瞎子沉默的看着吴悻将手链戴在自己手腕上。
吴悻转身退出房间:
“那二位,小悻就先回去了。二叔还担心了。”
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向着大门走去。
解语花看着吴悻孤单的背影,瞪向黑瞎子:“瞎子,你知道些什么?”
吴悻哥哥在说出两年的时候他可没有错过瞎子的沉默。
黑瞎子讨饶的笑了一声:“花儿,这真不能说啊。还没到时间呢!”
解语花盯着黑瞎子几秒,气极反笑:
“行!等着!”说着解语花走出门外,重重的撞了一下黑瞎子的肩膀。
“花儿,轻点儿!诶呦!!”
黑瞎子一如既往的没皮没脸的调侃着,眼见着解语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另一边,吴家祖宅。
吴贰白的房门被轻轻叩响三声:
“二爷!小悻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吴悻的声音响起。